听到他的话,枫冷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最后眼角竟挤出泪水。
“怎么,想让我成为罪魁祸首吗?”她冷笑着问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到此为止吧,我与你的恩怨就此了结,我不属于这里,所以我该走了。”枫绝情地说道。
“不,不要走!”
情急之下,白龙安不顾仪态上前,试图拉住枫。
不过他还未接近,就听到锵的刀刃出鞘的声音,枫瞬间拔出腰刀,直直地指着他的鼻尖,冷冷地说道:“滚回去,别碰我!”
如此惊险的场合,就连周围的宿卫也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围了上来,不安的目光在二人身边来回转动。
“赶紧退下,谁让你们上来的。”
白龙安生怕再次刺激到枫,于是赶紧呵斥这些宿卫,随后重新看向枫,哀求似地说道:“先不要走好不好,先留下来一段时间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我都可以改。”
“人做错了事,道歉就能有用,那死去的人,道完歉以后还能不能复生呢?”枫讥讽地问道。
“你为何如此在意那些人的生死,难道他们比父亲更重要吗?”
白龙安无法理解枫的思维,正如他看不透洛尔一样。这些人明明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却处处谨小慎微,让人无法琢磨他们的意图。
“再弱小的生命, 没有资格随意剥夺, 这是洛尔教我的,也是我一直奉行的。”
接着,不等白龙安开口,枫接着说道:“既然你如此在意这个问题, 那我不妨好好回答你...”
“在我遇到洛尔之前, 师傅只教授我武艺,极致的武艺。那时候我的没有任何怜悯可言, 对于我来说, 凡与我作对,皆可斩杀。生命是什么, 这些人该不该死, 我从来都没去想。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遇到了洛尔...”
“你无法否认,洛尔所率领的小队, 是一支标准的作战小队,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敌人开火, 将其射杀...”
“但是, 谁是敌人, 谁是朋友, 他们却看得很清楚。他们从来不会向无辜的人开火, 从来都不会向自己的朋友捅刀子。即使是敌人, 他们也会区分可以争取的敌人, 和不可争取的敌人。所以固然他们是杀戮无法掩盖夺走他人生命的事实,但却在另一种层面做到的最优解...”
“如果洛尔站在你的位置上, 我猜他大概率会放弃复仇的想法,不愿成为武家的棋子。也只有你, 会为了一己私利,心甘情愿地充当他人的马前卒...”
“那些人固然不是被你亲手杀死, 却都是因你而死。你自诩唯心无愧,只不过是因为, 人头没有滚到你的脚下, 鲜血没有溅到你的衣服罢了,你和当年嗜杀的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好不容易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这样下去, 每天都活在阴谋诡计之中。到此为止吧,我不稀罕你的皇位, 但也请你不要再与我有任何瓜葛,告辞!”
枫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站住,你不准走!”
她刚走到大殿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周围的宿卫也默契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枫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协助白龙安登基的四人之一,江州禾玉陵。
“你敢拦我?”枫冷冷地问道。
“听闻公主殿下武艺超群,特想领教一二。”禾玉陵挤眉弄眼,拱着手说道。
“你不配,让开!”
枫说完,微微闭上眼睛,就要出门去。
“你踏出这道门,便不再是公主,你知道后果吧?”禾玉陵故意问道。
“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公主, 还是留在宫里更安全一些。”他答非所问地回答道。
枫没有说话,回头望了白龙安一眼。白龙安脸上写满了不安。在和枫对视一眼有,他却又惭愧地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接着,枫环视一圈,看着这些身着甲胄,身手不凡的宿卫们。
她很清楚,没有源河科技的加持,自己很难从这么多人中杀出重围。
之前在西陆,她可以大杀特杀,但这里是东陆。虽然她是修炼者,但身边这些敌人同样都是修炼者,此消彼长,她其实根本不占优势,唯有源河科技,能够助她以一当十。
如此一来,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倒也不尽然。
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提着刀霍然转身,朝白龙安走去。以为她回心转意的白龙安,久违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但枫的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竟变成了疾驰。觉察到不对劲的禾玉陵当即大声惊喝道:“不好,保护陛下!”
但说时迟那时快,等周围的宿卫反应过来之前,枫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她接近白龙安,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身体犹如游鱼一般从他身边滑过,绕到他的身后。紧接着,锋利的刀刃就这么直接抵在他的脖颈处。
白龙安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因为他的喉咙哪怕只是稍微滑动一下,锋利的刀刃都能瞬间割裂皮肤。
枫左手揪着他衣服后颈,右手反持佩刀,抵在白龙安的脖子,看着众人冷冷地问道:“现在如何,是想放我走,还是让我跟你们的陛下一起死?”
“你疯了,那可是你的父亲!”禾玉陵失声惊道。
“那又如何,你们可以再找一个傀儡嘛!”枫冷笑着说道。
枫是白龙安的法理继承人,如果枫杀死了白龙安,那么理应即皇位的她也会被处死,这样一来,武家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重要的筹码。面对如此汹涌的政局,他们根本不敢保证自己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所以,枫只要那么轻轻一划,最后吃大亏的,也必然是武家。现在他们必须要做二选一,要么只能保留一个,要么两个都失去。
“你别轻举妄动,先放了陛下再说。”
禾玉陵试图安抚她,同时派人通知其他人前来支援。
“你一句话都不说,是心有不甘,还是无话可说?”枫没有搭理他,而是低头在白龙安耳边咬牙切齿地问道。
白龙安冷汗直流,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滑落。面对枫的提问,他一声不吭,努力保持着武皇应有的风度。
“你这又是何必呢,陛下有何亏待与你,现在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公主殿下,将来就可以统领天朝,为何要做这样出格的事呢?”禾玉陵劝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一人之下,也没兴趣统领天朝。我只是报这个家伙生我之恩。在这个范畴之内,你们怎么使唤我都可以,现在恩了,我也该走了,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
枫有些激动地说着,她这番话既像是说给禾玉陵听的,又像是说给白龙安听的。
“哪有儿女对父亲说这番话的。”
“闭嘴,你没资格教我做人!”
“你先冷静,把陛下放了吧。”
“放了,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做,是杀了我,还是把我囚禁起来?”
枫说着,用刀面抬起白龙安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露出毫无防备的喉咙:“无论是哪一种,反正只要我不能离开这里,他就别想活着。”
“你就当真如此憎恶我么?”白龙安皱着眉头,发出委屈的声音问道。
“没错,只要让我想起,我身上流淌着和你一样的血脉,我就觉得恶心,恨不得把浑身的血都换掉!”枫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