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胜利和错过

“锦鲤战队的一江东水明显在团队赛上不在状态啊，连续的失误导致两把旗子被百花战队抢走。要知道在这职业比赛场上，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造成致命打击啊。现在地图上已经刷出了第三把旗子，双方都已经向旗子靠近了。”

大成和秦越两个是赛场老将了，早就看出来江程不在状态。这比赛就是比赛，没有一个坚强的心态是成为不了一个优秀的职业选手的。

“小橙子，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和老秦可是要遗憾退役啦。”大成慢悠悠地突然说了比赛以外的话。

秦越跟大成慢悠悠的稳重性格不一样，性格直爽，毫不拖泥带水：“臭小子，常规赛一个礼拜打一场，还要全国各地到处飞，都没见你奔溃。怎么输给了紫金战队，就成这样了？你还打不打比赛了，不想打你就躲角落哭鼻子吧。你来帮忙我们还死得更快呢。”

“哎哎哎老秦，人家还是孩子呢，你这一到比赛脾气就暴躁的习惯能改改吗？”

“改个球啊，比赛就是比赛。我们当初刚开始打比赛的时候，被那些前辈虐成狗，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是得照常上场，照常输，照常被骂。怎么现在的小娃娃个个都成了温室里的小娇花，受不得半点风雨了吗？”

秦越生活中脾气还是可以的，dada咧咧，说话爽朗。一到比赛就变得很暴躁，不过嘴里暴躁归暴躁，在游戏里冷静的很，各种不要脸的流氓打法让人恨得咬牙。要知道，流氓不可怕，有智慧的流氓才是最可怕。

秦越的暴躁很少会对队友发，江程还是头一次被秦越这么不留情面的说。尤其是江程很不喜欢别人用小娇花来形容他。

江程长得瘦瘦小小，面容清秀，加上家世坎坷，经常被学校的同学欺负。在欺负他的时候，最喜欢说他跟个小女孩一样，像朵小娇花。更过分的，还要脱他裤子验性别。这给他留下了一个很深的阴影。

“我不是小娇花……”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江程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越嗤笑了一声：“不是娇花那就证明给我们看啊小娇花。”

江程嘴唇紧咬：“我不是小娇花。”

秦越呵斥：“大声点！”

江程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小娇花！”

“那就证明给我看！”

秦越的大嗓门一亮，双方开团，争夺最后一把旗子。一江东水一改开始的神游状态，突然专注起来。天机塔这个门派主控场和辅助，一手周易八卦，给队友加状态，还封锁对手的技能。然而在江程的手中，控场辅助变成了暴力辅助。

在给队友加状态的同时，从中找到机会补刀，一杀，两杀，三杀！

江程突然的爆发，打得百花战队措手不及，最后一把旗子被锦鲤战队夺得，比分5:4，锦鲤战队获得了季军。

全场欢呼，比赛间里锦鲤战队激动得相互拥抱庆祝，没能进冠军，至少还获得了季军，这是今年他们能够拿到最好的名次了。没有人不想拿冠军，说的现实点，人们只记得胜利者，不会记得失败者。下一届继续向冠军进发。

“臭小子最后一波补刀的可以啊。”秦越笑着用力揉了揉江程的头。

江程被揉的一脸茫然。

大成笑哈哈地说道：“要知道老秦和我退役前最担心就是你啊。”

秦越忍不住吐槽：“是啊，你这个小娃子，啥事儿都不说，憋在心里的。我看着就难受，这回喊出来好多了吧。这才像个男人。”

江程一听，发红的眼眶，眼泪止不住了，颗颗往下掉：“对不起，对不起，大成哥，秦哥。要不是我，锦鲤战队也不会进不了决赛。对不起，没能让你们拿个冠军光荣地退役。对不起。”

李大旭他们三个人听了，也略遗憾地低下了头。

秦越大巴掌一拍李大旭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出内伤：“我还以为啥事让你这么纠结呢，不就是冠军吗？我和大橙子又不是没拿过。要知道以前我们在其

他游戏的时候，啥奖没拿过啊。这冠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哎，你们就还是太年轻。”

大成和江程的名字都带有cheng，被秦越分别称为大橙子和小橙子，战队里偶尔也会跟着叫。

“哎，洛队，你也真是。不给孩子们好好整整，拿个冠军玩玩。”

其他年轻队员被这一阵凡尔赛发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仔细想想也对，大成和秦越在电竞职业圈混了快十年，经历过挫折，也经历过绝望。但是他们的荣耀，也是被载入电竞史上的。

洛尘今日难得一笑：“你说的，他们还年轻，得多磨炼磨炼。”

秦越想了想：“也是，想当初我也是我虐了好久才拿了一次冠军的。臭小子们，别以为我们俩退休了，就没人督促你们训练啦。队长，要不咱俩留下来当陪练？我俩还是可以在游戏里虐虐这些小娃娃的。”

洛尘说：“那我找人事部去。”

看着洛队那张不似开玩笑的面孔，四个人终于回忆起了曾经被虐菜的恐惧，没能拿到冠军和退役的失落和伤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决赛是紫金战队对战火凤战队，双方对决的精彩是整个晚上的gao潮。最终，第三届大千游戏职业联赛的冠军落入火凤战队的囊中。

所有的比赛结束后，便是冠亚季军的颁奖典礼，结尾是大千职业联盟主席的闭幕致辞，第三届大千游戏职业联赛正式落幕。新的比赛征程也即将开启。

职业联赛结束后，七八月便是休赛期，所有战队的队员都可以好好休整一下。锦鲤战队的队员各个都累得收拾好东西坐包车回俱乐部休息了，队长和副队长要去参加联盟的庆功宴，所以要晚点回去。

封熙宴先去门口等了，洛尘还要收拾一下东西晚了十几分钟。

刚出休息室，往外没走几步，就见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似乎在这等他有一段时间了。

“队长。”

江程有个习惯，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抠手指，那不自觉的动作，感觉像是要把手指给抠烂了。

“你怎么还不回去？战队的包车都开走了吧。”

江程连忙说：“我等下自己打车回去。”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这诡异的安静，江程那紧张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江程终于说道：“队长，对不起！”

在深深鞠了一躬之后，江程大声郑重地说：“我绝对不会让你亏本的！我会给你们创造最大的价值！绝不会做赔钱货！”

坚定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久久回荡，洛尘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那我拭目以待。”

这六个字，再次让江程红了眼眶。

洛尘看了一下手表说：“好了，快回去吧，你妈妈还在宿舍等你。”

江程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嗯。谢谢队长。”

看着瘦弱少年背着背包往外走，感觉这脆弱的肩膀，一下子变得可靠了起来。洛尘心情略微复杂，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进入季后赛后，他参与的比赛场次多了，别人可能看不出来，洛尘已经感受到刚比完赛后，手已经疼到连杯子都拿不起来了。他迫切地希望这四个孩子快点成长起来，能给他们锻炼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洛尘有些落寞得放下手，往场馆外走去。突然一道清丽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那是他思念了快四年的身影，他熟悉到快形成肌肉记忆，甚至渗透到了骨子了。那一瞬间，在赛场上的冷静沉着和运筹帷幄一切都喂了狗。

双脚已经不自觉得奔向那道一闪而过身影而去，一个转弯，悠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洛尘不死心，像个无脑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几乎把整个场馆跑了个遍，再也没有看到那个让他怀念的身影。

直到封熙宴打电话过来催，洛尘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多久没有尝到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自嘲得笑了一下。想到这，回想起四

年前大千的游戏世界里，红纱遮面的红衣女刺客对着他说：“伤病怎么了？残疾少女能考上全国第一的大学，智商最高的天文学家，也是从小得了不治之症。四肢健全的我们，难道不比他们幸运很多，机会更多吗？”

平时说话很少的她，一下子说了一大段话，只是为了让因为某个选手因伤退役而感到遗憾的自己。

晃了晃脑袋，把杂念摒除，往外迈出了稳健而又坚实的步伐。

晚上激烈又热闹的比赛结束后，场馆内一下子冷清了起来。夜里十一点半了，公交车和地铁都已经停运，肖瑜和室友们打算打车回去。

结果不知道是因为吃太多还是怎么了，吴媛媛突然闹肚子了，拉着肖瑜陪她去场馆里上厕所，留下周萱和温暖在那里叫车。

在等吴媛媛上厕所期间，肖瑜闲着无聊在那里刷手机。她是头一次过来看现场的比赛，被现场的气氛感染，感受到了电子竞技的热血和兴奋，以及周围的人对大千游戏的热爱。在看到一江东水最后突然的爆发，她不自觉地被室友们拉起来一起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