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那个黑色的小小身影从横滨郊区的某个路口走出来，步伐不紧不慢，手上捧着一本书看，边走边说着什么。少年路过几间红砖瓦房，一根电线杆，一个被丢弃的横躺在角落里的破旧水桶，而后路过了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少女。

少女的容貌妩媚，偏偏这种妩媚丝毫无法掩盖她身上的稚气，两者相合造成一种妖异之感。少女的头发披散着，仅仅是到下巴的长度，发尾处是褪了色的苍白，如同耄耋老人失去生命力的头发，微微曲卷着，连笔直也无法做到了。这仿佛意味着她正在死去。

少年从少女身旁路过，就像路过了每一个路过的行人，不值得多看一眼。

错身之后，赤西鹊转身跟上太宰治，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太宰治身上。太宰口中念着读书的观后感：“一氧化碳中毒的方式要麻烦一些，而且如果是在室内的话要封堵住所有的通风口，不过所有一氧化碳死掉的人基本上都会大小便失禁，这样的话尸体给人的感觉会很糟糕啊，不过书中同样也说了解决方式，只要在之前去厕所排空。啊，讨厌，开瓦斯的过程中说不定会因为火焰引发爆炸呢，这个方式以后再考虑吧。”

山崎雪落脚步顿了顿，使自己心平气和地走下去。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现在听别人嘴上念禁书不过是小意思，完全可以承受。

所以，等太宰治睡着就把他的书烧掉好了。山崎雪落内心愉快的做下了这个决定。

“不过一想到有可能活到成年，就完全无法让人觉得开心起来了。”太宰语气平平，“希望森医生好好履行承诺，不要成为糟糕的大人。不，这个就算了吧，森医生已经是糟糕的大人了。”

“你怎么看？”太宰骤然看向山崎雪落，“从刚才走路的动作停顿了03秒之后，气场变得完全不同，就连让我感到恶心的情绪都缓解了不少，搞不好是身体里的灵魂突然被人换掉了呢？”

山崎雪落闻言气息一滞，向太宰看去，这个少年表情没什么起伏，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感觉。她与太宰治的几次相遇接触时间并不算长，交谈的话语也只是浮于表面，从飞鸟、望月薄叶、再到赤西鹊，太宰治每一次留给山崎雪落的感觉都不尽相同。

隐隐感觉到了太宰治皮下的灵魂拥有着多么透彻的一双眼睛，叫人始终摸不清他的边界线。

“不过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太宰治语气无聊，叫人无法分辨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么以后即使我见到神明都不会意外。”太宰握住山崎雪落的手腕，凝视着她的眼睛，“你说是吧？”

手腕上的力道有些过于紧了，山崎雪落挣开太宰治的手掌，然后从耳朵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如果真的有神明，神明能听到人们的祈祷吗？”

两人的脚步停下了。太宰治捏紧她手腕的手用足了力气，却很好挣脱，“唉？”鸢色眼睛的少年凑近山崎雪落，呼吸吹在山崎雪落脸颊，用孩子般天真烂漫的语气道：“你好像完全不怀疑有灵魂存在呢？”

“……”。

山崎雪落陷入沉默时，太宰治的身体继续动了，他转身继续朝着原本的目的地行走，看上去根本不关心问题的答案。

就好像他已经确定了答案。

天色逐渐暗沉，山崎雪落靠的离太宰治更近了些。少年无所觉地走进首领直属游击部队黑蜥蜴的领地，被陌生人侵入空间后，正在进行训练的壮汉们断续停下动作，将目光投向太宰治与站在他身侧的山崎雪落。在都是青壮年扎堆存在的黑手党，孩子的存在非常扎眼。而太宰治与“赤西鹊”都不是一般的，可以用“孩子”二字就可以简单形容的少年男女。

“停一停，都聚过来。”太宰治从兜里掏出一张被折了几次，即使打开也皱成一团的白纸。“这是有首领签字的银之讬宣。”

原来如此。在郊区是去见过了首领。

“接下来，我要选一个人跟我一起行动，其余人随时听候调遣。”在太宰治说话的期间，无论情不情愿，人群都聚了过来。

“银之讬宣”说白了只不过是一张首领签过名字的任命书，纸张不够华丽，但人们在意的根本不是纸张本身的材质，而是它可以随意调动首领之下任意人员的权利，包括地位仅次于首领的五大干部。

现下这境况，如果直接命令干部级成员先不提干部会不会阴奉阳违，接下来太宰治要做的事情甚至还要避开干部去做。

“你，站出来。”太宰治指认了一个黑发中夹杂着银发的男人，实际上并不像头发给人的年纪很大的错觉，男子正值壮年，是先代首领时期就已经在为港口黑手党卖命的男人，黑蜥蜴百人长——广津柳浪。异能力名为落椿，是利用斥力进行作战的能力。

“接下来，停止手上的一切工作，听我指挥。”太宰治晃了晃手中的白纸，又折叠起来随手塞进黑色风衣的口袋，这张重要的任命书没有被丝毫珍视的迹象。

“是，太宰大人。”广津柳浪像个中世纪绅士般行礼，不因太宰治的年龄看轻他，拿出了自己应有的尊敬。这让太宰治高看了他一眼。人类本就是视觉生物，会因眼前所见为弱小而狂放自大，也会因为不够重视阴沟翻船，谨慎是个好习惯，可以使人活的长久。

“好，接下来第一个命令是——”

广津柳浪严阵以待。

“啊，还没想好。明天再说吧。”太宰轻描淡写地说道，无情绪的眼睛穿过人群，那些黑手党成员或面无表情，或微微睁大眼睛，他们面部肌肉抽动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印在了太宰治大脑皮层里。他的头脑宛如一台制作精密的仪器，只要眼睛见过的东西，就不会忘。

「太宰治好感度-10-10/100」

太宰微微阖上眼睛，遮住一只眼睛的绷带嵌入柔软的黑发中，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顺。再度睁开眼睛也只不过过去了一秒钟，比正常眨眼的速度慢了些许，他看向山崎雪落，“你啊，还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