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殉情~一个人是不行的~要两个人才可以~哦哦~”太宰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向门外走去，山崎雪落习惯性跟在太宰治身后，太宰治打开门要离开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对还在处理文件的芥川银道：“小银，中也昨天带回来的关于‘黑之十二号’的报告书在我桌面上放着，你帮我看一下吧。”说完，太宰治继续向前走，关上了办公室的朱色木门。

山崎雪落听到某个关键词后跟随着太宰治的步伐停顿了下来，“黑之十二号”，这是魏尔伦曾经的代号，可那个实验室不是已经被覆灭了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山崎雪落留了下来。令人惊讶的是文件中关于实验体“黑之十二号”的信息只有表面性的数据与操作人，这一整本都是实验体的信息，在芥川银的翻阅过程中，山崎雪落同样见到了“白之二十三”编号的实验体照片，那个八九岁模样的少女沉睡在大型培养皿中，头发被一刀剪断，仅到脖颈位置的头发尾端切口平滑，那张脸与现在的山崎雪落有几分相似，如果能好好长大的话，恐怕与现在的山崎雪落也相差不多。

山崎雪落有些走神地想，“她”如果活下来了，会不会留成自己这样的长头发呢？可以散开，也可以高高束成一个马尾，如果喜欢，说不定还会烫成卷发。

“如果”这两字正说明了，这是无法达成的事情。

纸页的最底端是“白之二十三”的结语:“无继续实验价值，停止维护，实验体死亡。”

这句话是用黑色的钢笔书写的，这字迹山崎雪落却眼熟的不得了，在日复一日的午夜梦回中，她“记忆”中的爷爷，有时会坐在凉亭里手写一页小诗，同一首诗写了无数次却依旧不满意。在明白记忆的虚假性后，山崎雪落却再一次见到了这个笔迹。

翻页之后，纸张的背面是几句诗词，芥川银念了出来:

“用绘卷记载孤独的剪影

你或许缄默你或许高歌

你或许杀死了一条又一条星河

我爱你天真烂漫

我爱你疯狂残忍

天空高山海底

地狱人间仙境

用河流刻画孤独的小舟

飘荡飘荡

我沉溺于海底

一刀分成两个我

左半边痛苦右半边欢愉

我杀死了一张又一张画卷

我爱我天真烂漫

我爱我疯狂残忍

海底高山天空

仙境人间地狱

死神眷恋着人间啊

飘荡飘荡

我沉溺于海底”

芥川银有些不明所以地读完，又翻了页。资料有很厚一本，读完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第二个小时还未过完时，太宰治又回来了。

比起出门时的愉悦，他回来时脸上反而没什么表情。太宰治低垂着眼睛，如同一个彷徨归来的幽灵，浑身布满了死寂。像他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一定是人间有无数条缠绕在他身上的线，牵扯着将他留在人世间。他现在这般模样，让山崎雪落有一种“线又断了一条”的错觉。

身为浮萍之人，唯有一条归路。

“首领。”芥川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望着太宰治的目光隐晦中透露出担忧。太宰治看了芥川银一眼，脸上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声音轻和道:“小银。”

“是！”芥川银向太宰治走近，在距离一步之遥时停住，单膝跪地，以一副虔诚的姿态低下头颅:“请首领吩咐。”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浅淡下来，转瞬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他越过芥川银，回到首领的座位上，翘起腿，双手环抱着落在膝盖上，背脊直挺着，黑色的风衣从肩头垂落，平白给人一种厚重感。

他盯着芥川银跪在地上的身躯，沉默了有两分钟，才说道:“起来吧。”

“是。”芥川银低着头站起身，空间里的两个人又陷入静默中。太宰治有些失神，不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一反常态的没有埋头工作。他像是遇到了什么困扰般，自己思索良久也没有得出答案，“小银。”太宰治呼唤道。

“是。”芥川银语气尊敬地回复。

“我在一个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守护着对方，但是我为此所做的事情触及到对方的底线，并且，这辈子我们也不会再有相识的可能性了。你说，我看起来像是这种无私奉献的人吗？”太宰治再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可是，您并不后悔为此所付出的一切。”芥川银清晰地指出来这一点。

太宰治神色不变，他从不对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产生动摇，只是还是有苦恼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我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只是出现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却存在破坏我计划的可能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也太高了。我绝不允许这件事出现任何意外。”太宰治语气坚定的、绝不动摇地如此说道。下一刻，他的语气又柔软下来，“很快就会结束了，小银。”

“到时候，她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一切会回到正轨。”

山崎雪落猛地抬头，太宰治的视线正从芥川银身上收回，落在一封洁白的信封上。

哪怕听不懂首领想表达什么，“是。”芥川银依旧如此回应道。

“帮我把敦君叫过来。”太宰治吩咐。芥川银听从命令，从首领办公室告退。

芥川银离开后，此地便只剩山崎雪落与太宰治二人。山崎雪落趴在芥川银的桌子上，歪头看着太宰治把玩着手上一根洁白的鸽羽。这自然不会是异能力的产物，否则在太宰治触摸到的时候就会消失。

鸽羽的颜色洁白，而后逐渐浅淡，见到此种变化后，山崎雪落缓缓坐起身来，目光直盯着太宰治的手心。

鸽羽……消失了……

“啊呀。”太宰治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甚至没超过半秒，便又面色如常了。

山崎雪落抬起手来。

【异能力——飞羽】

纷纷扬扬的白色羽毛凭空出现，从天花板的高度往下落到暗红色的地毯上，就像在室内下了一场雪，将此地淹没。零星几根羽毛落在太宰治身上，他抬手接住从天上掉落的一根，落在袖子上的白色羽毛随之掉在地上。被他的手触碰到的羽毛也没有逃离缓慢消失的命运。

山崎雪落发现，羽毛消失的速度，就是人们遗忘她的时间。

“是你做的。”冥冥之中，山崎雪落有所明悟。

“唉。”太宰治叹了口气，“幸好是现在发现的，不然后面的事情被打乱节奏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