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少年再也忍不住,宽袖华服飞扬,想一只蝴蝶一样,猛的扑进叶寻端怀里。
怀中倏忽被填的满满当当,叶寻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僵着身子揽过他,手搭在少年头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榭宴呼吸间都是叶寻端身上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香气,他不顾自身安危进了皇宫,可见少年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之前压下的怪异思绪得到放大。
这场游戏还在继续。
“师父…”少年情绪得到宣泄后,意识到什么,忙从他的怀里出来,抬头问,“师父你怎么进来了!”
少年在这个时候了还不愿意自己前来,叶寻端心头一热,认真地道,“我曾经说过,不管如何都不会不要你。”
榭宴伪装的话赌在喉间,一时之间语塞。
少年神色滞住,叶寻端反倒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好像说的话太煽情了,更何况现在二人半拥在一起,亲昵得不像话。
现在推开少年又不太好,叶寻端想忽略尴尬,神情躲闪生硬的转了个话题,“月白你怎么会落到国师手里?”
叶寻端的异样落入榭宴眼底,榭宴敛起眼底不知何处升起的笑意,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二人之间的气氛对于师徒来说过了。
他一双白净的脸刷的红透忙从叶寻端的怀里站起来,声音也没平时的活泼,羞涩的回答,“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
叶寻端:“……”
诶不是,他们还没干啥呢,少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骤然,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人。
叶寻端正了正神色,率先立即和少年拉开距离,少年疑惑了一瞬,没质疑他的行为。
叶寻端见他的反应也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少年元婴初期修为境界比自己高,怎么他看起来像是没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好几个宫女施施然而来,手中端着珍馐。
等到宫女已经差不多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内,少年面上才露出了然的神色。
叶寻端更加怀疑了,难不成少年一身修为没了?
修为高的修士能一眼感知到较低修士的境界,反正则不能。
二人躲避的动作好似有些多余,宫女们并未注意到角落的两个人。
不是说宫女的境界低,而是要想在宫中侍奉主子,活的久一点,那就应该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干的别干,所以,不敢惹事儿聪慧点的宫女太监们入宫时都想办法降低了些动态感知力。
她们鱼贯而入,进了宫殿内,将珍馐放下就走。
叶寻端感觉到她们走远了,才一把抓过少年的手腕,低境界修士虽不能一眼感知高境界修士,但若是对方对你不设防的话,可从命脉中来探。
少年的命脉中,一片虚无,于尚未踏入修仙之路的普通人无异!
“国师对你干了什么?”叶寻端急切的问,兀自脑补了一长串剥离内丹修为惨绝人寰的手段。
少年没想到叶寻端会来这一出,愣了会儿才将手腕挣脱,千言万语化作很低很低的两个字:“师父……”
两个字仿佛将少年所有的委屈包括在内。
少年是药修,叶寻端忘不了当时有人提出药修可以成为道修时他眼中迸发出的璀璨光芒,淬炼逆改体质九死一生,才成为的道修。
叶寻端想起燃谷地位不低,或许会有什么办法,对少年的担忧愈演愈烈,心随意转也顾不上细想,一把拽起他的手,拉着他气势汹汹的进入宫殿。
榭宴演戏演得开心不知道叶寻端脑补了啥,一脸懵逼被拖着走。
墨诀正在好好享用宫女们端过来的珍馐,叶寻端拖着人就闯入他的视线。
墨诀:“?”
“国师会不会夺取别人的修为?”叶寻端还在气头上,问的问题没过脑。
墨诀一眼便看出少年是元婴境界再次:“?”
“国师应该不会夺取圣子的修为。”墨诀咳了一声,暗示道。
十八岁之时化神境界不到会被叫废物。
叶寻端霎的醒悟,冷静下来,国师大人会屑于一个元婴境界的“废物”修为吗?
有些窘迫,叶寻端拉着少年的手乍得放开,一时之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墨诀没理他。
榭宴看叶寻端为他失去理智的行为心里面异样情绪再次显露出来,他觉得他越来越不懂叶寻端了。
刹的,榭宴心底扬起一抹坏笑。
少年上前一步重新拉起叶寻端的手,哑声道,“寻端,你担心我。”
听到这话,叶寻端气息一凝,情急之下忘了二人在中围少年醉酒闹的那一出,刻意遗忘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尤其是少年带着梨花香的一吻。
朦胧间,叶寻端感觉到腰间隔着衣物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他低头一看,少年从后面揽住了他。
叶寻端汗毛都立起来了,啊啊啊啊谁来救救他!
墨诀筷子还在想夹笋尖爆炒羊肉,看到二人,顿了一下继续夹,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嚷嚷略带惊讶揶揄道:“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寻端恨不得现在长十个嘴来解释他和少年的事,他们真的很清白!
说是这样说,叶寻端还得面对身后的少年,轻轻的搭在少年的手上用了点力想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松开,少年不知为何倔强了起来,就是不松。
叶寻端表情精彩得很,不知觉带了哄孩子的语气,“听话,月白。”
“不,寻端你心里有我。”少年吃准了叶寻端不会对他怎样,揽着对方腰的手甚至加了力道。
“我心里确实不能说没有你……”可这徒弟和恋人是不同的啊,叶寻端后面这段话说出来,就被少年急匆匆的打断。
“那就对了!”少年不愿让叶寻端继续说下去。
墨诀夹菜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些,偷偷的竖起耳朵听着这出戏。
叶寻端酝酿着什么,想认认真真和少年解释,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看墨诀神色一变,给他递了个眼神。
又有人来了。
少年也看到墨诀的意思,下一秒松开手,迅速的离开到距离他们远一点的位置,神色立刻调整,看起来对他们二人像陌生人一样抱有警惕恶意。
叶寻端知道这是演戏,却控制不住的被少年的神色一刺。
原来陌生的少年……是这样的。
“见过国师大人。”墨诀起身微微欠了欠身,言语中没多少恭敬。
以叶寻端在燃谷学习的礼仪,和墨诀差不多,而少年,压根就朝国师那看。
国师的装束和叶寻端在主街道路上见到的差不远,厚斗篷长袄,裹得严实。
尽管他穿的看起来那么厚,身形还是略显单薄,难以想象国师褪下这层厚厚的冬装,身子会不会消瘦得不像样。
国师对燃谷的人和少年的态度习以为常,要是那天燃谷的人恭敬礼仪到位,他才会觉得不对劲。
国师忍不住咳掩唇咳了几声,虚虚扶了下墨诀,“不必多礼。”
“这次圣子有些傲骨,想要墨兄多放些耐心。”
此话说出来,倒是像体贴温柔的兄长,苦恼操心于自己弟弟的不懂事。
国师在外一向让人挑不出错,云时国的众人对国师的影响都极好,不然也不会如此拥戴他。
“燃谷的职责。”墨诀展颜笑了,笑得疏离。
他知道,对国师,你越是想和他套近乎,你的命越短。
燃谷教导圣子的人不止墨诀一个,途中出意外的就不少,有一次一位圣子,便换了五个人来教,不是燃谷的人不愿,而是陨了。
“咳…咳咳。”国师又接连不断的皱眉咳了数声,咳得也不是很大声,但就是止不住。
叶寻端注意到国师咳完后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了。
国师的发色是雾茶色,有些淡,称的整个人毫无杀气。
和叶寻端在主街道路上散发的气质一点也不一样,初见时国师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身边的事情对于他也毫不相关。
用更贴切的形容那便是,国师看众人宛如在看蝼蚁。
国师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咳得一双好看的眼睛弥了一层水汽,突的,他对少年一挥手。
少年觉着身体一轻,身上被人打入好几道的桎梏一下子便被解开了,他神情闪动了一瞬,眨眼便回归对眼前人厌恶的表情。
国师不恼,看不见似的,平静的眼底压抑着无边无际的疯狂,“圣子,你要乖,好好跟着墨兄学。”
墨诀对国师的态度其实有些惊讶,他以前也教导过圣子跳祭祀舞,可从来没见到国师来过问情况,更别说让国师好声好气对圣子说话了。
转而想到拜天之礼时天生异象,旁人不知道其中的缘故,盯了国师那么久的燃谷之人会不知道吗?
异像既生,机缘已到。
这个圣子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少年在三个月后的祭祀典礼不出意外的话,国师的目的就达成了。
国师的话是对少年说的,少年不搭理他,叶寻端和墨诀自然也不会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