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别急,爷只是累了,我先把爷扶到车上休息休息。”鱼七倒是没有一丝慌乱,麻利的将周二从地上扶起来往外走。
叶知秋此时也顾不上问再多的问题。“大虎小虎,你们把巧儿带到我家去,你们知道我家在哪的对啊?”叶知秋望着大虎小虎焦急的道。
土地庙在城南,叶家也在城南。
大虎点点头。
“芥子,你跟着他们,照顾好他们。”叶知秋对着芥子吩咐道,然后就迅速跟上鱼七,帮着他把周二扶到马车上。
将周二安置好,叶知秋掀开帘子对着鱼七道:“鱼七,让车夫将马车赶到我家。”
马车很快行驶起来,周二躺在马车里,眉头紧锁,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上去似乎是难受极了。
叶知秋找出手绢,不停地给周二擦着额头上的汗。
她只记着巧儿的事,出门前也没注意到周二状态不太好。嫁进周家的这些天,除了刚开始时周二咳得厉害,后来这几日也没见他哪儿不舒服,叶知秋都快忘了,周家二爷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
“二爷你坚持一下,千万不能有事啊。”叶知秋声音有些打颤,昨晚她刚梦到周二吐血,他今儿就晕倒了,叶知秋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她不知道周二到底是哪里难受,只见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上齿紧咬着下唇,似乎正在经历某种煎熬。
叶知秋一只手给周二擦汗,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周二的手,周二就像是漂浮在水中的人抓到一块浮木一般,死命抓着她的手,叶知秋有些吃痛,但却觉得安心一些。
能有力气抓着她的手,证明他还没死不是吗。
“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到家了,你再坚持一下。”叶知秋轻声安抚道,也不管周二能不能听到。
鱼七从马车外扔进来一个瓷瓶。
“奶奶,爷要是实在坚持不住,你就给他喂一粒。”鱼七掀开帘子,探进来一个脑袋。
“这药有什么问题吗?”叶知秋看出了他的犹豫。
若是药没有问题的话,早在周二晕倒的时候,鱼七就喂给他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这……”鱼七还在犹豫。“药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爷不太喜欢罢了。”鱼七眼神一闪,低下头去。
周二确实是不喜欢那药,那药一日没断,就意味着他的身体一日未好。可是鱼七还是觉得,养病这事得慢慢来,爷就是太过着急了。
周二握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大,叶知秋知他越来越痛苦,只是她不知道,是要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在这么痛苦的情况下,还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叶知秋怕他再忍下去,反而伤了身子,于是也顾不得周二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塞进周二嘴里,确认他咽了下去之后才松手,那头鱼七也已经放下了车帘。
土地庙虽也是在城南,却是在饶河县之外,离叶家有一小段距离,等马车行驶到叶家的时候,周二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
叶家只有赵氏在家,叶父还在私塾里,年年跟着他在私塾上学。对叶知秋的突然归来,周二又是这样的状态,赵氏被吓了一跳。
但叶知秋顾不上解释那么多,她看着车夫和鱼七将周二搬下马车,又让鱼七将周二背到自己房里。
“娘,我一会再跟你解释,你先去厨房准备点吃的,一会芥子还会带几个人过来。”叶知秋尽量长话短说。
“好好,岁岁你先别着急,娘这就去。”赵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看得出来此时叶知秋的着急,于是先安慰道。
打发走娘亲,叶知秋又让鱼七回去接芥子他们,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叶知秋这才关上房门。
床上的周二安静的睡着,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下唇被咬破,渗出来的血有结成了痂,看上去有些狼狈。
叶知秋在床边坐下,望着床上的人,心里百味杂陈。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的确是嫁给了一个病得快要死掉的人。
她打来水,绞了帕子给周二擦脸,动作极尽轻柔,生怕不小心会伤着他。她太过认真,以至于周二醒过来时她都没有发现。
叶知秋是给周二擦完手之后才发现周二醒了的,见他望着自己,双眸好似蒙上一层雾气,叫人看不真切。不过总归是醒了,叶知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二爷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叶知秋朝他笑了笑,围绕在他眼中的那层雾气这才逐渐散去。
刚睁开眼,周二就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他第一次来叶家的时候,也在这张床上躺过。
今儿晕倒的事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还以为自己恢复了许多,却原来……
“吓着你了吧。”他的声音很沙哑,说出来的话也是轻飘飘的,叫人听得不真切。叶知秋起身去给周二倒了杯水,又扶着他喝下。
“二爷应该早些告诉我你不舒服的。”叶知秋有些不满的道,但一想到周二今儿是带自己去看巧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二只是苦笑,他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是知道,他才不会跟叶知秋出门。
“没有下次了。”周二不能说实话,只好这么应着。
“二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叶知秋似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周二摇摇头,之后就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叶知秋。
叶知秋想去厨房帮赵氏,顺便解释一下自己和周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可是鱼七和芥子都不在,周二刚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实在是不放心周二自己待着。于是只好坐在床边守着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