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男人的反应不似作假,想来他应该跟将自己掳来的人不是一伙的,叶知秋脸色方才好了一些。
“不是,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我们兄弟俩就是拜他所赐才沦落至此。”叶知秋拍了拍小虎的肩膀,一脸痛心疾首。
不过林衡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径直朝那宅子里走去,叶知秋连忙拉着小虎跟上,进门时对那老妇人笑了笑。
大晚上的,人家年纪又大了,她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公子贵姓?”叶知秋快步上前跟在那男人身后问道。
受了人家这样的恩,总不能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凌。”他冷冷的答道。
“你真是城主吗?”叶知秋想起他方才的话,半信半疑的问道。
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若真是这武宁的城主,那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只是好好的一个城主,大晚上的自己在街上晃荡做什么?就为了帮助街上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再有,武宁明明比饶河县大许多,为何夜晚却这般安静?
凌衡突然停下脚步,叶知秋又差点撞着他。
“信不信由你。”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他又接着朝前面走去。
叶知秋只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这座城也莫名其妙。
这是一处两进的院子,除了那老妇人之外,还住着一个小丫鬟,只是小丫鬟早早地就睡下了,叶知秋他们进来之后,那老妇人又重新将她喊醒,如此叶知秋更觉过意不去。
老妇人吩咐丫鬟去烧水给叶知秋他们洗澡,叶知秋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昨夜她被藏在船舱里一晚上,如今身上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于是厚着脸皮没有阻止。
小虎也觉得不好意思,便自告奋勇的去帮忙,老妇人去倒茶去了,于是屋里只剩叶知秋和那个自称是城主的男人。
他端坐在上首,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叶知秋,那眼神虽没什么恶意,但叶知秋还是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妖怪。”叶知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你为什么要扮做男子?”凌衡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才在外面,她和另一个小乞儿站在一起,若不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半点儿都不会怀疑她的性别。如今在灯下细细打量,才发现她这伪装实在是拙劣,看得仔细些便会发觉她是个女子。
身份被戳穿,叶知秋倒不觉尴尬,反正她扮做乞儿是为了躲过那个季大公子的人。
“我说了啊,有个季大公子正在追杀我们,为了逃命,只能这样了。”叶知秋夸张的说道。
他能收留自己和小虎,想来应该是良善之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借他的力,躲过那些将她带过来的人,回到周家去。
凌衡不疑有他,接着问道:“他为何追杀你们?”
近来武宁很是不太平,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自然会多上心一些。
“那些歹人心中所想,我怎么会知道。”叶知秋不满的道。
仔细算来,她跟季大公子还真是半点儿仇都没有,他们还下过一盘棋呢,难不成就因为那次他没下赢自己,所以就想折磨自己?
亦或是,季大公子是冲着周二去的,以为当天周二也在马车上,所里才将自己掳了来?
可是周二都病得快要死掉了,怎么还会有仇家?
老妇人端上两杯茶水,分别递给叶知秋和凌衡,叶知秋慌忙接过,以前在周家的时候让芥子端茶送水她都没觉得多么过意不去,只道人各有命。
但是在这里,眼前的老人头发花白,腿脚也不是很方便,这么晚了,要她给自己端茶送水,叶知秋便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你们是如何道武宁来的?”凌衡像是在审问犯人一般,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叶知秋虽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耐着性子答道:“那季大公子趁我家里人不注意,将我掳了过来,后来还是我那弟弟机智才将我救出来。”
叶知秋又将自己丢钱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说完自己却是气呼呼的,一提起这个她就生气,
“城主大人。”叶知秋忽的换了一种口吻,变得委屈而又隐忍起来。“我家中有老有小,还有一常年卧床的夫君,你是大善人,若是有人跟你打听起我,还请城主大人替我瞒上一瞒。”
叶知秋眨眨眼,想挤出几滴泪来,但没有成功。
“你嫁人了?”凌衡又将她打量一遍。
叶知秋点了点头。
“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有什么事等我明儿过来再说。”留下这么一句话,凌衡便站起身来离开了,也不说答不答应叶知秋的请求。
不一会之后,小虎和那丫鬟也将水烧好了,叶知秋和小虎各自洗了澡,老妇人和丫鬟话也不多,只督促他们早早睡下。
客栈里,季青临的房间。
季青临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眉头都快打成了结。
方才景清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着,他的心几乎是揪到一起去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却总是将她一步一步推向深渊。
“公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明儿还要赶路了。”景清提醒道。
季青临转过身来,踱回桌边坐下。
“这武宁,死了多少人了?”季青临盯着桌上的茶杯问道。
知道叶知秋逃走之后,季青临便派手下的人去找,只是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她一介女流,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能到哪里去?
方才景清说,他打听到近来武宁很是不太平,据说有一杀手流窜到了武宁,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那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是以这段时间,武宁的百姓,天刚擦黑,就家家闭门掩户,无人敢上街。
“有五六个了吧,最近死的是青楼的一个花魁。”景清如实答道。
季青临的眉头皱得更紧,若是这武宁风平浪静倒也罢了,可眼下这样的情形,她一个人流浪在外,他怎么能安睡。
“吩咐下去,什么时候找到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武宁。”季青临坚决的道。
若是那日他没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发呆,魏凌就不会会错意,也就不会有这件事的发生,说来说去,还是他害了她。
但其实,魏凌也不算是会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