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你跟姐姐说实话,爹爹今儿是不是说你了?”去往叶家的马车上,叶知秋对窝在自己怀里的年年问道。
年年一直在周家待到酉时,还是叶知秋见时间不早了,这才跟周二提起送年年回来。方才两人只顾着玩闹,她都忘了问问年年今儿究竟是为什么要偷偷从私塾跑出来。
不管是什么世道,人贩子总是存在的,年年他年岁又小,若是真有人有心要拐了他去,直接抱起来就走便足够了,他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年年仰起脑袋望了一眼自家姐姐,瘪瘪嘴,十分委屈的道:“姐姐,我是不是也是爹爹从外面捡回来的?”
他很是不解,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说自己是捡来的,可年年自己却有这种想法,尤其是巧儿姐姐来了之后。便是对着后面来的巧儿姐姐,爹爹也是十分和善温柔的,就像他以前对姐姐那样,可唯独对自己,爹爹总是板着一张脸。
叶知秋挑眉望向怀里的小人儿,这是受了什么委屈,都生出这种想法来了。
“自然不是,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皱巴巴的,难看死了你都不知道。”叶知秋颇为嫌弃的说。
那时她对娘亲说年年生得丑时,娘亲还笑她,说:你小时候生得比这个还丑。
“真的吗?”年年不确定的问道。“那爹爹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巧儿姐姐来了之后,娘亲也只疼巧儿姐姐了,爹爹说我时娘亲再也不帮我了。”年年委屈巴巴的道。
他还记得,姐姐没嫁人之前,爹爹虽然对自己不像对姐姐那般好,但也没有这样严厉的。
叶知秋摸了摸年年的小脸,怜爱的道:“因为巧儿姐姐以前吃过很多苦,所以娘亲要对巧儿姐姐好一些,你再想想,巧儿姐姐是不是也对你很好啊?年年不是说自己长大了吗,爹爹是将年年当做大人来看了呢。”
叶知秋心里也明白爹爹和娘亲怎么想的,以前爹爹娘亲对他们两个孩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顺遂。如今她嫁到周家,爹爹对年年的要求就变得严格起来,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以后年年能有个好的前程,能护着自己。
这嫁了人的女子,娘家人若是有几分本事,她在夫家说话便也硬气一些。
叶知秋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当初爹爹又何必将她嫁到周家呢?她虽成了老姑娘,但也不是没有上门提亲的人,就算是一定要将她嫁出去,又何必选择周家,嫁完还要担心她会不会受委屈。
“年年已经是大人了,年年以后会保护姐姐,不会让爹爹再将姐姐嫁给一个快要死掉的人。”年年若有所思的道。
叶知秋惊得忙伸手去捂了年年的嘴,然后面色慌张的看向周二。
只见他端坐在对面,手中拿着一块玉佩把玩着,如今正笑眼望向自己和年年。
“童言无忌,二爷别放在心上。”叶知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虽然她不避讳和周二说起这些,但是从年年嘴里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再说了,嫁这一次还不够,哪里来的“再”?
叶知秋明白,爹爹和娘亲是不会对年年说这种话的,那么年年是从哪里学来的,对着一个四岁的孩子说这种话,那人必定是不怀好意的。
“岁岁急什么,你不也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吗,如今年年不过是说了实话,你这般紧张做什么?”周二眯着双眸,脸上不见半分怒色,叶知秋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叶知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什么时候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了?
“那是二爷大人大量,不同我计较。”叶知秋倒也会服软,就只挑好话来说。说完她又低头对年年道:“谁教你的这些话?”
年年也知自己犯了错,便将今天在私塾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同叶知秋说了。
“以后不许再理那些人,他们说他们的,随他们去,你只要跟着爹爹在私塾里好好念书就是了,不然就是爹爹不罚你,我也是不理你的。”叶知秋警告道。
果然,自己嫁给周二这件事,给家里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的都带来了一些影响。
“他们胡说,姐夫才不是快要死掉的人。”年年不服气的道,说着,他还转向周二道:“姐夫,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叶知秋更觉尴尬。
不过周二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他笑着对年年开了口:“年年说得对,这个你拿着,他们若是再说我要死了,你就让他们来找我,亲自来问我,我会告诉他们我什么时候死。”
周二倾身上前,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年年。
年年并没有立即接过,而是看了看叶知秋。
叶知秋脸都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谁敢来问他这种问题,就是问了,周二真能答上来自己几时死吗?
“接着吧,只不过要好好收着,别又掉了。”叶知秋叹了一口气对年年道。
她这分明是跟两个孩子待在一块。
得了叶知秋的话,年年这才接过周二递来的玉佩,他不知这东西值不值钱,只知道是姐夫给他的,姐姐也让他好好收着,于是年年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揣进怀里。
“二爷倒真是会哄孩子。”叶知秋看了周二一眼,无奈的道:“我倒是好奇,二爷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周二坐了回去,倚在车厢上,嘴角微微勾起,轻笑道:“岁岁以后就会知道的。”
叶知秋有些语塞,不再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