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
“嗯。”
“没事。”她只是找找自己的声音。
“虫群的攻击时间间隔不确定,但这次是两小时,暂定下一个也可以是。”月缨缨开着车,在遭遇虫群大概半个小时后,路边已经看不到它们的身影了,“趁着这个时间直接去安全屋吧,只是我没经验,社长你觉得安全屋可能在哪呢?”
“生物研究所。”薄言君回答,“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驱车来到五环,月缨缨看了眼手机,信号全无,论坛上的讯息停在了政府通知可以领取杀虫剂的那刻。
现在市内的电路都被毁,电量也只剩百分之一,没用了。
她下车加满油后随手丢掉。
生物研究所,这栋建筑曾经的辉煌已不在,大门虽还完整,但走进之后见到的却是被穿洞的墙面,裸露在外的电线和时不时闪烁火花,原先灯火通明的室内,此时也只能接住被凿开的墙壁透光照明。
月缨缨四下看了看:“社长,这里看起来不像安全屋啊。”都坏掉了。
说着还拿了个手电筒递给他。
薄言君往里照了照:“分开找,我去看看有没有地下室。”
“好。”
月缨缨小心翼翼地上楼,她发觉二楼比一楼破坏的更严重,地板上的水从厕所滴滴答答地流出来,已知水中有虫卵是在第四天,蜈蚣破坏是在今早,这些水却看着如此清澈,所以由此得出研究所毁坏的比预计时间要早。
谁敢动手打研究所?玩家?NPC内斗?
都不是的话,难不成……这儿就是虫群发源地?
想到【培养皿】的大机器,月缨缨心中一凌,暗道不好。
他们这算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但周围又没看见其他尸体和血迹,不像有虫子出没的地方,而且如果有虫子的话,前几天就应该全面出击了吧?
压下惶恐,月缨缨跟着记忆走进一间办公室。
这是谢蒙在电视上为观众介绍的房间,原先的屋内干净整洁,摆置着数台电脑而和会议长桌,如今的屋内纸屑乱飞,电脑的屏幕都被砸了,黑板被踢倒,地上全是烧焦的灰烬。
整间屋内狼藉一片,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电影里特务组织撤退时,大肆焚烧文件的场景。
粗略看了眼,月缨缨上楼到第二间屋内。
这里更是脏乱,地上全是被砸碎的试管,各种精密仪器的中枢按钮被烧毁,只留下没关掉的显示屏继续播放画面。
“滋滋——”
“生命是古老而脆弱的。”
是有关【培养皿】的中心思想。
没什么意思,月缨缨确定其他地方没有什么隐藏按键后便准备离开。
“滋滋——”
“【培养皿】第一百零七次实验开始。”
显示屏突然跳闸,开始播放其他画面。
镜头中,出现了一位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他眼角有道不小的疤痕,不影响美感,反而平添几分成熟的魅力。
他走上前摁下摄像机,疲惫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我是喂养计划的秘密执行者,这是一项艰难的任务,教授说我们身负人类的未来,所以身为科研工作者也自当为此而努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月缨缨重新回到显示屏前,然后她就看到了这一幕。
青年脱光上半身,削瘦的后背密密麻麻全是疤痕,看上去还不浅,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中间趴倒在地上。
没过多久镜头突然剧烈抖动,一只蝎子的尾巴从镜头外刺入他的身体,那尾巴尖堪比成年人的脑袋,但他硬生生趴在地上握紧双拳,痛苦地忍住呻吟没喊一下。
月缨缨看得是头皮发麻,但青年还跟没事人一样,在蝎子尾巴抽走之后咬着牙,拖着带血身体一步步爬到摄像机前。
虚弱地说:“【培养皿】第一百零七次实验结束,三天之后出结果。”
“滋滋——”
黑屏了,连带着月缨缨的心跳也静止了下。
耳边回荡着青年断断续续的声音,她越看越觉得这间房跟画面中的一样,指不定某只蝎子就在暗中窥探自己!
一想到这就怕的不行,她赶忙离开了,顺带锁死这间房门。
下面要看的就是【培养皿】所在的房间,月缨缨犹豫了下,站在原地抉择去还是不去。
最后情感战胜理智,这间生物实验所太过诡异,且【培养皿】是一切的开端,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去那里的话指不定被涌出来的阴虱杀个片甲不留呢。
月缨缨悄悄下了楼,原地等了一会儿,不见薄言君的身影,她索性在周围转转看。
推开一间资料室,这儿怕是被毁的最严重的地方了,所有的纸质资料都被烧了个干净,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随意踢了两脚,月缨缨将一个罐头盒踢了出来。
她上前捡起,用手指在内壁划了一圈,挖出一点带灰的肉沫。
有人,实验所的正常工期内不会出现这个,更不会在烧文件时吃这个。
所以现在,有人。
月缨缨不动声色地站着,呼吸很轻,这缓慢的放松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快要分离,如果真的要给这种感觉加上一个形容词,那么她愿意用昏昏欲睡四个字。
但她的头脑很清醒,仔细地辨别心跳和旁人的声音。
许久。
有道不同于她呼吸频率的人在喘息!
月缨缨后退着,将空罐头砸向前方的一个柜子,躲在门后喊:“是谁!出来!我看见你了!”
短暂博弈后,柜门大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直挺挺倒了出来。
严重的黑眼圈,三十多岁,胡子拉碴。
居然是谢蒙!
月缨缨一愣,她走近,拍了拍谢蒙的脸:“你怎么了?还好吗?”
“水……水……”
月缨缨贴近他的耳朵后听到了这两个字,她从空间拿出水来一点点喂。
几分钟后,谢蒙终于清醒,只是他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古怪的生物在面前,吓得惊慌失措,当即就要逃跑。
月缨缨从背后拉住他:“先生!你去哪?”
这句话让谢蒙好久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个全副武装的人,不是攻击者。
他一改态度,激动地抓住月缨缨的衣服:“你是哪里来的?是不是有外援来救我了?”
“我也是逃命的,没有外援,城里的人都快死光了。”
谢蒙听完像是被静止了一般,呆滞着,眼神从不可置信变化到绝望。
月缨缨赶忙拿出一个罐头,拆开递给他:“我有吃的,您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罐头被放在谢蒙手里,他低头看着地上的一个罐头还有半瓶水,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
从小声啜泣到之后越哭越惨,眼泪混着鼻涕流出来,伴随着抽噎和胃部的饥饿提醒,他食不知味地吃着罐头。
月缨缨从他身边起开,她发现除了地上的厚灰以外,还是有部分文件没被烧着的。
她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份资料,上面是人员名单。
第一个是安远,性别男,六十七岁,未婚,无亲人子女。
第二个是市长,性别男,四十一岁,已婚,生育两男两女。
接下来她又翻到了谢蒙,还有那个自称正在实行喂养计划的阳光青年。
他的名字是钱良,二十七岁,患有轻症脑瘫,职位是特聘研究员。
得了这种病还能进入研究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个励志的故事吧?
只是通过刚才的视频来看,此等工作,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是什么样的一份资料,才能让市长和研究员们混在一起呢?
正好身边就有个知情者,月缨缨扬起文件问:“谢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吗?”
她转头,竟见谢蒙正张着嘴,刚吃下去的罐头混着水被呕了出来。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食物,又看了看月缨缨,神情茫然无措。
“别慌张,胃里太久没进食就是这样的,再喝点水吧。”
又一瓶水被递来,正当月缨缨考虑把剩下的营养剂注射给谢蒙时,他却说:“应该喝粥的,但是外面,没有粥。”
多么平淡又悲伤的话,夹杂着覆灭的无力。
联想到这一切,谢蒙摇了摇头:“都城已经没救了,我早该承认这一点的,从实验开始的那一刻起。”
月缨缨抓住信息重点:“实验?您说的是什么实验?阴虱吗?”
“不,是阴虱失败后的那次。”许是有了看上去很可靠的人在身边,谢蒙不愿再承受这压力了,他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它们又实验了一次!所有人都被安远给骗了!虫卵被孵化后,成了比第一次体积还庞大的变异物种,它吃了在场的所有人!”
等等,所有人?
“我当时躲到了隔离间,阴虱似乎不会伤害隔离间的人,我趁着警卫队来消灭它们的时候逃了出去。”
原来如此:“所以这里看上去才一片狼藉?那又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谢蒙又一次摇头,不断地摇头:“杀不死的,折了好多人在这里,最后直接用炸弹炸毁了建筑,但当警卫队再次进去时,那些阴虱还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