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一张方形卡片,乔之武随之一愣。
月缨缨冷笑,朝他翻转正面,赫然用铜边写着【射枪】二字。
乔之武立刻转身,藏进了人堆中。
“这点胆子都没有,倒让我高看了。”月缨缨收起道具卡片,敏锐地感知到三排之前有科蒂斯的身影。
她拉着薄言君走近了点。
“所有孩子!所有孩子出列!”
两名士兵冲进人堆中, 把孩子往前推。
尽管他们的父母亲人都不同意,但也根本奈何不了强势的士兵。
“只要孩子!”一人强制推开贴近的大人,并用枪威胁一名女人:“退后!不许靠前!”
月缨缨踮起脚勉强能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
她视线扫到贴着侧壁站的卷发男人,大概一米七左右,脸部瘦到脱相,颧骨极高, 眼珠都凸了出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搞小动作, 东张西望的, 身边还站着胖大妈塔妮娅。
不一会儿这举动就引起了戒守士兵的注意,他往卷发男人身后一瞟,果然发现了那里还藏着个孩子。
“嘿!这儿怎么还有一个?”他强行将人拉了出来,“出列!过来前面。”
卷发男人当然不愿意,他紧紧握着同样泡面卷小孩的手,身体弯曲着想要护住他。
奈何人力微弱,紧接着出现的第二个士兵毫不客气地推开他:“待在那儿!你想吃枪子吗?”
月缨缨对眼前的一切不明所以,她看到塔妮娅悄悄往人堆后靠,而在冷色为主调的隔离车厢内,一抹明艳的黄色出现的极其突兀。
那是个下围丰满的女人,她金色的微卷发长至肩膀,画着较浓的烟熏妆,脖子上一条装饰的项链,身上穿着收腰设计的短款黄色大衣,整体很有质感,在目前的情况下来看,完全可以说的上是贵气。
而她身边也跟着一位蓝色列车制服的中年亚洲人,续着一字胡。
女人来到所有孩子面前, 大概十几个的样子,年龄不一。
她低头勾唇,微胖的鹅蛋脸能看出浅浅的双下巴,不影响美观,反而是富足的表现,和卷发男是两种极端。
在一名女孩儿的脸上轻轻划了下,她敛起笑意,直接推开面前碍眼的事物,走到卷发男的孩子面前,将他身体转了个面之后蹲了下来。
女人蹲下时,头顶的灯光照着她的头发,这个位置能够更清楚地发现,她的头发是染过的,头顶一撮发根是黑色。
前车厢生活不错。
月缨缨瞄见她手里是一个卷尺。
女人拿出卷尺,拉开一端黄色的尺条,对着卷发男的孩子从头到脚量了一下。
又拿起他的胳膊,量了一下长短。
笑容再次出现在她的嘴角。
车厢内无比安静,对这种诡异的行为大家并没有窃窃私语, 于是在过分无声的环境内,一点点响动, 比如腿麻了想要动一下的声音,都会引起注意。
黄衣女人扭头,看向塔妮娅。
她站起来,顿了顿,朝人堆走来。
拨开前排的人,脏兮兮,身材壮硕,爆炸头用黑色布条分成两部分的塔妮娅,就裸在了她眼中。
月缨缨看出来了,塔妮娅在发抖。
黄衣女人也诧异地打量着她,随即,她用伸直的卷尺撩起了塔妮娅的裙子。
下面有四双脚。
她收了卷尺,转身,笑着对士兵们点头。
行动立刻就来:“你!别动!等待检查!”
正当月缨缨不知发生了何事时,塔妮娅猛地弯下身去,撩起裙子,露出藏在里面的小男孩。
“快跑!缇米!”
士兵追了上来,塔妮娅边喊边拦着士兵,立刻被赶来支援的人摁在地上敲打。
科蒂斯和埃德加几乎是同时行动,他们拨开人群想要让缇米逃走,但维持秩序的士兵根本不给机会,死死压住了车厢两边的人。
“都别动!待在原地别动!”
不过十秒,缇米就被悬挂着提到了黄衣女人的面前。
“缇米!”塔妮娅在地上绝望大喊,“缇米!”
埃德加愤怒地辱骂:“那是她的孩子!你们想要做什么?混蛋!”
人群骚乱起来,黄衣女人面不改色的用卷尺量了一遍缇米。
随后她带着缇米和卷发男人的孩子,一手牵着一个潇洒离去。
整个人群中反抗最严重的就是卷发男人,他发疯般大喊:“安迪!”
小男孩回头,眼神懵懂又无知,夹杂着恐惧和不安。
卷发男彻底爆发,他推开面前阻拦的士兵,抢过他手中的棒子给了那人一棒!
踹开前路的阻碍,他破口大骂:“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这个贱人!”
他脱下皮鞋狠狠扔向黄衣女人,恰巧她这时回头,皮鞋鞋跟正中侧头。
卷发男人很快就被拦住,他死死揪着士兵的衣服,突出的眼球布满红血丝,直到被放倒殴打的那一刻他仍在大喊。
“安迪!”
列车长拿起地上的鞋子闻了一下,顿皱眉头,不满地训斥戒守士兵:“你怎么能让他乱扔鞋子?”
黄衣女人的额头流下几道鲜血的痕迹,她用小指抹了一把,将血送入自己的口中整根嗦了一遍。
“没事。”她摆摆手,拒绝了列车长的帮助。
抗议声不断,在众目睽睽之下黄衣女人仍旧带走了两个孩子,隔离车厢的四道门缓缓关上,缇米最后回望了一眼,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身影。
月缨缨猜测这种事情不是头次发生,用“检疫”的名号带走小孩,能够接受更先进的科学治疗没有人会不接受,所以只能是那些小孩儿从没回来过,或者回来后就受了伤吧?
她突然就想到末尾的残疾人们,难道这些小孩是被抓去砍手砍脚了?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只要五岁以下的小布丁?
最好别是因为人体实验,或者……器官移植吧。
月缨缨深呼吸,她不太敢细想这列不停息的火车究竟会发生什么。
包括这次反抗的两名孩子父母,如果她是残暴的上位者,于情于理都要发动“镇压”,略施惩戒才行。
不知道威尔福德会怎么做?
惩戒肯定会来,但月缨缨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队伍甚至没叫解散,原地待了半小时后,就有另一队人马走来。
原本用来放蛋白膏的小推车,此时变成了一个铁皮推台,推台上是铝制手提箱。
打开箱子,精密的仪器道具呈现在众人眼前。
薄言君说,里面是剪刀镊子等很像手术用到的东西,以及一管印着威尔福德工业标签的液体,和指南针。
月缨缨不太看得出来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反正她现在深深感受到了对于矮子的恶意。
很快,疑案解析。
卷发男人被带到推车前,此时他的脸上全是血迹伤痕,比之被打的桃乐丝有过之无不及。
月缨缨听到人们一直不忍地叫他名字,托马斯。
两名西装男扒掉他的外套,用箱子里的剪刀剪断里面的条纹长袖,将他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再拿黄白色液体涂在他的右胳膊上。
托马斯面朝观众,月缨缨瞧见他左胸上方有一条被缝过的疤痕,像是斧头之类的东西砸在了上面。
儿子被抢走的托马斯已是神志不清,他似有点痴痴傻傻,任由旁人摆布。
涂抹完毕,留有茂密棕短发的西装男用毛巾擦手,另一名略显地中海趋势的西装男则拿起厚重的金色指南针,朝列车长示意了下。
月缨缨在缝隙中瞧了眼,那指南针不像现实里能见到的,应该是更高的科技制造。
列车长拿着一本厚重的书站了起来,让前排的人都蹲下。
正好轮到月缨缨这排往后能站着,她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随后,列车长打开书,用放大镜比在上面说:“在这个海拔我们只需要七分钟。”
地中海西装男在金色指南针上调整了下,然后把它挂在了托马斯的脖子上。
月缨缨:“……”
原来那只是个计时闹钟吗?
不等内心调侃完,接下来的变故就让人神情紧绷。
棕短发西装男打开了侧面印有威尔福德工业标志的小圆环,竟出现能够在车壁上和外界相通的圆孔。
一把和圆孔同样大小的枷锁,架在了托马斯的肩膀上。
冷风吹入,在他的胳膊被强行伸出圆孔后,托马斯终于发出了惨叫。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推入车厢外,皮肤一触及车外能杀死一切都寒流,刺骨的疼痛就使他无比清醒。
枷锁被塞入圆孔中,他的身体恰好堵住了透风的洞。
那一刻,托马斯归于平静,脸上出现了迷茫的神色。
他感受不到胳膊的存在了。
车厢外,那只胳膊伸得笔直,五指僵硬地张开。
月缨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用力的深呼吸甚至让皮下的青筋暴起。
列车长端起了一张银盘,盘上是那只鞋。
内穿紫色职业西装,外套杏黄色貂皮大衣的女人拿起了那只鞋子,她戴着眼镜,留短发,接近四十的模样。
女人对着话筒,举着鞋子说:“这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她说的是欧语,后面的列车长以及一位女性乘务员分别用亚语和非语翻译了一遍。
这打断了女人的说话,立刻招来她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