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和极其富有节奏的惨叫,血水顺着2号浴室的缝隙流进1号来。
月缨缨沉默的看着滑过脚边的鲜血,站到马桶盖上蹲了下来,同时将淋浴的水开到最大,好将血流冲走。
没过几秒,撞击声就消停了,尸体顺着浴室墙壁滑落,五根长满手毛的手指从缝隙中伸出。
是个男人的手,指甲缝里还有从浴室挡板抓掉的铝板组织。
“喂!”
抬头,被偷窥的女人正顶着一头脏乱的头发,用下巴卡住挡板,只露出一颗头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月缨缨心里一咯噔。
“他死了。”女人不停挑眉,眼里尽是得意,“你猜我怎么是怎么杀死他的?”
“呃……砸破了他脑袋?”
“错!”女人缓缓用舌头抵出一根刀片,用牙齿咬着说,“我割破了他的大动脉,只需要一下!”
她盯着月缨缨不住的笑,压抑又猖狂。
随即她突然正色道:“但是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还可能有别人要偷窥我!”
说着仰起下巴自由滑落,踩着马桶翻入了另一人的浴室。
惨叫声此起彼伏,癫狂的惊恐的被迫反抗的。
这个监狱,还真是藏龙卧虎。
月缨缨在女人走后,立刻将头埋在了手心里。
有那么一秒,心跳甚至被吓停了。
原主是抢劫犯没错,但好歹也给个迷途知返的机会,怎么直接给扔变态堆里了?
过了没多久,外面的嘈杂声就被成批狱警的介入给制止了,狱内打架可是严重违纪行为,这些人免不了被关小黑屋。
站在马桶上弯腰套好衣服,月缨缨走下马桶,在盖子上留下两个沾了红血的鞋印。
打开门,女狱警就在外面等着,见她没事,担忧的脸瞬间变成了赞许。
“没跟着他们一起闹,你倒算老实。”
闹?
月缨缨瞥一眼满地的尸体,唯一的获胜者正享受着王帆一样的待遇,像狗一样用嘴套套住嘴,注射镇定剂后被抗走。
这人她没什么印象,回头就瞧见引起这一切的女人,刀片被残忍的插入了眉心,就连死时她的表情都是满足的。
满足于暴力和杀戮的欲望。
看来关禁闭这种事,他们是没机会感受了。
月缨缨身为这一批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自然受到了多方面的关照,就连被分配的房间也是单人的。
“早上六点起床点名,八点到十点放风,十二点吃饭,下午两点到五点学习思想课程,六点吃饭,九点休息,听明白了吗?”
女狱警交代完也就走了,现在正好是学习思想课程的时间,诺大的监狱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待在牢房里。
一扇门隔开了睡觉的上下铺,月缨缨走近打开,居然是独立卫浴。
她有些懵,这到底是来度假的还是服刑的?
门外,一张能坐三个人的长桌上放了两本《圣经》。
月缨缨拿起其中一本,这大概是被人翻过的,上面有书签标注的一页。
“熏尸的常例是四十天。那四十天满了,埃及人为他哀哭了七十天。”
这是什么?
月缨缨不信教,索性无聊,也就坐床上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外面已是嘈杂一片。
思想品德课结束,身穿白色狱服的女犯人们规规矩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自由行动,但倘若十分钟内没回到自己的该去的地方,那麻烦可就大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铁门自动打开,广播里通知开饭,月缨缨便跟着人群涌入餐厅。
吃的食物都是固定的,全是肉,看不到素菜。
这让她觉得有些油腻,不自觉皱起了眉,再看看其他人,大快朵颐,吃的津津有味,心满意足。
于是她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越吃越上头。
吃完再喝些凉茶解腻。
“噗——”
月缨缨没忍住喷了出来。
这东西居然是甜的,味道就像蛋糕一样,含糖量十足。
这个副本的吃饭习惯都这么奇怪的吗?
许是动静太大,惹来了不少人注目。
月缨缨擦擦嘴,装作无事发生,匆匆离开了。
一个小时的吃晚饭时间,早些吃完可以在允许的区域内闲逛。
她仰头扫了一圈,整个监狱有六层,长度未知,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监控,在这里,除了发生暴乱,狱警都只会远远的通过隔离墙看着他们。
“安娜·福克斯!”
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月缨缨这时已经准备入睡了,牢门突然被打开,女狱警让出位置,好给身后的女人亮相。
“这是你的室友。”
月缨缨从下铺床上坐起来,表情还有些懵。
“不是单人牢房吗?”
“你看这床像是单人牢房该有的吗?”
确实不像。
月缨缨放弃挣扎,看向女狱警背后的女人。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个子高挑,模样却不帅气,脸蛋还有些婴儿肥,神情羞赧,两颊泛着红晕。
“以后她就要跟你永远住一起了,好好招呼着。”
不知为何,月缨缨总觉得女狱警这话里有话,但她并没通过眼神再传递什么信息,语气也同往常一般无二,严厉中透着一丝轻蔑和一丝厌恶,让人无法多想。
新室友走进来,牢门重新关好。
她有些局促地站着,半晌,对月缨缨笑了笑,表露出友好的信号。
考虑到上午的经历,月缨缨没有回应她,闭着眼就躺下了,俨然一副不好接近的高冷范儿。
室友也没过多打扰,将自己手中的物品的放下便进入隔间洗浴。
“七个排骨!”
自熄灯以来就安静到现在的监狱,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搅扰。
“我赌八个!”
水流声传来,月缨缨不安地睁开眼。
外面这是在干嘛?
“个位数也敢拿出来说?我直接开二十!”
“好开!跟了!”
“秦姐霸气!”
“二十个你能吃得下吗?吃不下我可要割开肚皮给你塞进去了!”
狱友们都在打哑迷,听得月缨缨云里雾里的。
好在这交流持续了几分钟就结束,以她对面的房间为中心,左右两边的狱友各自递话,能推断出这些人应该在建立某种赌局。
唯一不解的就是,她们在赌什么?
新室友洗完澡出来,穿着囚服在桌子前坐下,整理她带来的物品。
“你在看我吗?”她突然问。
月缨缨皱眉,她刚才并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能感受到你的思绪,没有一刻离我远去。”
短发女自顾自地说着,便开始朗读《圣经》。
“而主耶稣面对魔鬼的试探,禁食四十昼夜,后来就饿了。那试探人的进前来,对他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吩咐这些石头变成食物。耶稣却回答说:经上记着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中里所出的一切话。”
她如此虔诚,双手交握。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圣而大公之教会、圣徒相通,罪得赦免,身体复活,以及永生。”
“阿门!”
她画了个十字,头发湿漉漉的打了几个结,随着起身成片成片的晃动。
就听耳边一阵声音,短发女便到上铺去了。
身边再次静了下来,只是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大脑活跃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不觉间,月缨缨开始回想刚才所听到的一切。
她不懂《圣经》,只是从字面听来,似乎是和食物有关,还有她的祷告词,像极了基督徒吃饭前会做的。
只是,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吗?
越想越不对劲,惶恐间她再次睁开眼。
上铺垂下来个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是短发女的脑袋,在阴影里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干嘛?”
月缨缨猛地坐起来,将身子蜷缩着靠近墙壁,双手防备地抓住栏杆。
“你在怕我?”短发女被发现了也不躲,“你为什么怕我?不应该我怕你吗?今天进来的一批囚犯,只有你活下来了。”
打什么哑迷?月缨缨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你既然这么看我,就应该知道在我这儿耍花招没用!”
“无用的人才会虚张声势。”短发女冲她咧嘴笑了下,“你是无用的人吗?”
说完,不等月缨缨有接话的机会,她又把脑袋收了回去。
“你是犯了什么进来的?”短发女突然问她。
“杀人!”月缨缨试图将自己伪装成十恶不赦的罪犯来让某人忌惮,“我杀了一个珠宝店店长。”
“卡哇伊??*!”短发女欢喜地将这种举措形容为可爱,“你就像幼稚园的孩子一样纯真!”
杀人还能被称之为纯真?
月缨缨莫名其妙地问:“那你呢?你干什么进来的?”
“我没罪,是法庭冤枉了我。”黑暗里,短发女的叙事的声音悠长又寂寥:“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就被他卖到了这里,成了令人唾弃的阶下囚……你能明白吗?我这份不甘的心?”
错了就是错了,哪有那么多辩护的理由。
月缨缨不信这套说辞。
短发女继续说:“我的名字是吉曼达·涟漪,我有个美好的童年,直到养父母把我从孤儿院接走,我的人生就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没人会关心我,没人会照顾我,从始至终我的孤独都随着神经蔓延至每个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