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渔号,丝毫不辜负它坚固可靠的名声,对着巨大鲸鱼的拖拽丝毫没有畏惧。船尾用来捕鱼的拖网,一次可捞起几吨重的海鱼。这种渔网采用几十股尼龙绳编织而成,极难被扯破。即便是一条巨型抹香鲸,也是如此。
鲸和鱼不同,它们靠肺呼吸,需到水面呼吸空气。鲸的鼻孔长在头顶,将头顶浮出水面时,只能靠尾巴的摆动来支撑它们巨大无比的身躯。
鲸鱼尾巴被渔网缠住,不但无法正常游动,而且就连呼吸也极为困难。这条巨鲸试着将头浮出水面,但显得十分的困难,这样的状态使得鲸鱼十分的狂躁。
老张跑到船尾,检查了一下渔网的情况。绞盘被扯坏了,渔网缠在钢架上,想要解下来是不可能了。老张看了看水里,鲸鱼看到船上有人走过来,又慢慢的沉了下去。渔网又一次被绷得死死的,像是一根棍子一样插在水里。
“雨林,看好你妹妹,我们的渔网被拖住了,”老张吩咐道。
“水里是什么拖住了我们的船?”雨林问。
“抹香鲸,一只巨大的抹香鲸,我们的麻烦大了,”老张拿着手电筒照向水里。
这是场鲸和人的较量,这是以第一回合。
受伤巨鲸又开始在水下扭动,摇摆着庞大的身躯,想挣脱掉渔网的束缚。它越是用力,呼吸就变得短而急促,头顶上的气孔不停的喷出巨大的水柱。
飞渔号,则坚挺的浮在水上,死死的把鲸鱼拖住,似乎在盲目的执行它作为一条渔船捕猎的天职。
鲸鱼在水里喘息,尽其所能的摆动着被渔网缠住的尾巴,想要把网给甩掉。网绕在鲸尾关节处,鲸鱼每次在水里摆动一次,渔网就会在水里稍微散开,然后随着鲸尾的摆动再往上缠绕一圈。
船尾的钢架已经被扭成了s形,一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边塌陷了下去。绞盘上也是缠绕得一塌糊涂,全都拧在了一起。收网的转轮被死死的卡住,此刻即便是想要把网给解开,让鲸鱼带着渔网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了。
船随着鲸鱼的扭动上下颠簸,渔网缠绕得越紧,鱼尾就被抬得越高,鲸鱼的头就会像是跷跷板一样往下沉,这样的姿势让鲸鱼的呼吸越来越困难。鲸鱼显然更加暴怒,反而更加疯狂的抖动起来。
如果飞渔号是一条大型远洋捕捞船,它就可以直接把这条鲸鱼吊起来,放在甲板上。这样就可以轻易的把渔网解开,在把鲸鱼送回到水里,短暂的离水,并不会让鲸鱼死亡。
可飞渔号是一搜近海渔船,船的长度比鲸鱼并没有大多少。老张知道,若鲸鱼真的对船直冲过来,要想摧毁飞渔号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心,死死抓住栏杆,”老张对着孩子喊,眼睛死死的顶着水里。“这样下去,”老张心想,船肯定吃不消,三个人会葬身在鲸鱼手上。
“小心,爸爸,”孩子也在担心父亲的安危,雨林在身后叫起来。
船尾已是一塌糊涂,东西砸了,雨棚也碎了,渔网还是死死缠绕着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鲸鱼累了,它慢慢浮起来,侧过头,把半边脸露出水面。老张可以看到鲸鱼尾巴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第一轮的较量结束了!!!
此时的海,依然是波光盈盈,月光洒在水面上,温柔而又美丽,海和天都是深蓝色的。从远处看去,被鲸鱼拖住的船在大海上显得无比的渺小。
那片如白雾一样的飞鱼和海豚早已经走远,只留下这头被遗忘的老鲸,拖着渔船在海上飘荡着。
如果在平时,这样的月色一定会让老张陶醉,鲸鱼的出现虽然打破了船上的平静,但对于大海来说只是无数自然生死的沧海一粟。
此时,船上的人几乎已经忘了,在渔船几十公里之外,那股摧毁一切的海上风暴正在往这边袭来。
一阵风从船头吹了过来,雨林感到一阵凉意,他没留意到咸涩的雨水味正变得越来越明显。海平面上,最远处的星空已经开始被云挡住。
老张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探到船尾。鲸鱼的半边脸侧着露出水面,发出缓慢而又沉闷的哀鸣,一只痛苦又绝望的眼镜正死死的盯着老张,那鲸鱼似乎在流泪。
他用手电照了照鲸鱼的脸,他发现鲸的眼睛似乎显得有的异样,眼睛里布满了红色血丝,脸颊也并不像平时看到的鲸鱼那么饱满,而是有些凹陷下去。它的痛苦似乎并不是完全来自于尾巴上缠绕的渔网。
这只鲸鱼病了?老张心想,他这才意识到,这只鲸身上的藤壶和鲸虱太多了,这些寄生动物会专门寄生在一些老弱病残的鲸鱼身上,慢慢侵蚀宿主的身体。越是病残的鲸鱼,身上就会覆盖越多这种寄生物,等到鲸鱼死了就慢慢的侵蚀掉鲸鱼的尸体。
最大的海洋巨兽,对这些指甲大小的寄生虫毫无反抗之力。有些时候,鲸还没有完全死亡,他们的身体就已经被这些生物摧残的惨不忍睹。等真的死去时,可能已经消瘦的只剩一副皮囊。
老张觉的这条被队伍遗弃的鲸鱼身上有一种失去理智的冲动——似乎要往某个的方向游去,而缠绕的船,明显的阻碍了它,它要去完成某种恐怖的使命。
鲸像是一匹巨大的骡子,拖着飞渔号,极缓慢的在海上游动。它终于耗尽了体力,不再继续挣扎,身体外向一边侧着身体躺在水面上休息,发出可怕的喘息声。
鲸鱼半边脸露出水面,一边的胸鳍高高的竖起,尾巴被渔网拉扯住。它头顶的鼻孔,就在水面附近的地方,静静的躺着,水雾斜着从鼻孔中喷出,落到不远处的水中。
船也终于安静下来,经过一番较量,双方终于可以稍加休息。船上的人也可以站稳,爬起来了。
“别到船尾去,鲸鱼随时可能还会挣扎起来,手要抓住东西,不要到船尾去看,小心”陈海明对着两个孩子喊道。
空气中又传来鲸鱼一阵悠长的哀鸣,两个孩子看了看父亲,点点头,但还是仍不住往鲸鱼那边看了两眼。
“它死了吗?”雨林问?
“没有,他只是累了,小心,一会可能还会再继续折腾”张海明小声说,怕声音惊到了鲸鱼。
“爸爸,我手疼,”雨林说着,挽起袖子,老张才发现,雨林的手臂撞到杆子上,出现了一排淤青。
老张吓了一跳,赶紧摸了摸孩子手臂的骨头,还好没有断裂。
“里面疼吗?”陈海明问
“里面不疼,外面疼,”雨林说“没事,这点疼我能忍住!”
“好孩子,没事,回去给你上点药就好了,你妹妹怎么样?”陈海明问
“没事的,我们没事的”雨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