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傻子的妈妈

雨林来到傻子家时，傻子的妈妈正坐在自家屋门口修理自行车，她一看就是历经过生活风霜的女人，才刚40多岁，一笑起来满脸都是皱纹，而两只手上全是干活时留下的老茧。

傻子的妈妈娘家姓朱，村里都很客气的叫她“朱妈”，要修自行车的时候，就叫她“朱师傅”——师傅，是对手艺人的尊称。

修自行车，本来也是男人的活，但一个带着智力缺陷孩子的女人，住在一间铁皮屋里，也没有其他能赚钱的办法。

铁皮屋的门口各种工具散了一地，门框上却吊着很多打磨过的海螺和贝壳做成的风铃，这一看就是朱妈的手艺。有人走过的时候，贝壳就会轻轻的撞在海螺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朱妈看到雨林朝这边走过来，赶忙脱下满是机油的手套，又用毛巾擦了擦手，迎了过来。傻子经常去雨林的店里白拿鱼回来，所以朱妈对雨林特别客气。

“哎呀，雨林，你怎么来了，”她说着，站了起来，从内屋里找出一个小板凳让雨林坐下。

“不用客气，”雨林说着把手上的一小袋苹果递过去。

雨林走近铁皮屋的门口，发现铁皮屋虽然门口修车的地方杂乱，但屋里面却打扫得一层不染，傻子在屋里的一张小凳上，玩着雨林送给他的那个弹力球。

“你怎么还拿东西过来？我们家孩子没事跑你家里去拿鱼，这怎么好意思，”朱妈说。

村里人管傻子叫“傻子”，朱妈却只会叫“孩子”。

“说哪里话，你家里种的那点菜，傻子不是也经常往我家里送吗？”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朱妈看雨林没有推自行车，猜雨林可能有别的事情。

“孩子说你要听我讲故事？我还以为他瞎说呢！这孩子没事尽到处晃悠。”

“嗯，”雨林有点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昨天他去我们家里的时候，我听说您有去过死人岛。”

朱妈把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为难“哎呀，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雨林有点不好意思，“你家孩子昨天在店里玩，说你经常给他她讲死人的故事。”

“这事可都好久以前了，雨林啊，死人岛可不兴去啊，那地方真的都是死人？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朱妈叹了口气说道：“过去，我经常跟着大人一起出海，潜水抓海参，贝壳。”

“您以前也是海女？”雨林惊讶的问。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女孩子家的，又不能跟男人一样出海打渔，做生意又没那个本事，只能跟着当妈的去海里捡东西拿来卖。现在都没人愿意干这个了。我这个腿啊，也是拿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一下雨就钻心疼。”

“所以那里真的有一个岛？”雨林说。

“确实有一个岛，还是一个非常大的海岛，死人岛是村里人的叫法，具体是什么岛，我也说不上，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跟我舅舅出海去那边打渔，我们用的是老式帆船。”

朱妈一边说，一边随手把地上的修车工具收拾到箱子里。

“那时候还是很多人用这种船的。我们出海的第三天，遇到一大片鱼群，追着追着就开到那边。我看到海岸边有很大片浅滩，底下都是各种岩石和珊瑚，我跟舅舅就下水去海里想捡些鲍鱼海参回来卖，可是我们去的时候发现那边……，”朱妈说道这里停住了。

“那边海底有什么？”朱妈一停，雨林就着急起来。

“海底下全是各种尸骨，不是一点点，而是一整片，就好像把一整个大海的鱼的尸体都冲到一个角落里了一样，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全是死人的骨头，堆得比山还高。”

“都是人的骨头？”雨林虽然知道死人岛的历史，但还是被朱妈的经历惊住了。

“什么动物都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有人的，有动物的，鲸鱼，海豚，海龟，全都只剩骨头，泡在水里。我潜到水里，就感到好像千万双眼睛死死死盯住你，背脊发凉，害怕到了极点，总感觉有种无形的力量把我往下拽，我一慌，突然就忘了怎么游泳，一下就溺水了。我舅舅赶紧把船开过来，把我拉上去。”

朱妈咽了咽口水，就好像按几千双眼睛就在眼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偶尔晚上闭眼就想起那个画面，都会吓得睡不着觉，我现在回想起来，不仅恐怖，还很诡异。”

“诡异？是有很奇怪的地方？”

“我在海里生活这么久，经常看到动物在水底淹死了，沉到海底，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尸体沉到水底，就有很多螃蟹，海星，来吃肉。剩下骨头，用不了多久就长了海藻，藤壶和珊瑚，但是那水里，干干净净，透亮得像是玻璃一样，就连一条鱼，一只虾都没有。那些尸骨堆在海底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这么会这样？”

“不知道，当时我和舅舅，两个人都害怕到极点，只想赶紧离开那地方。于是，我们赶紧从水里往岸上爬，然后跑回到船上。没想到，我们快上岸的时候，发现树林有人盯着我们，等我们靠近的时候，就朝我们扔石头。”

“你是说岛上有人？是什么样的人？”

“不记得，当时我们都害怕的不行，掉头就往船的方向跑，就听到背后此起彼伏的叫声，好像是在呼喊，又像是在咒骂。”

“那些人为什么要扔石头吓你们？”

“雨林，那不是要吓唬我们？”

“你的意思是？”

“那是要杀了我们，可能我们闯进了什么不该进入的地方，那不是普通的小石头，而是像巴掌一样大的石块，被磨得很锋利，跟刀一样。”

“跟刀一样？”

“对，那石头锋利得就像是刀子，我舅舅在跑的时候，一块石头正好砸到小腿肚上，鲜血当时就流了出来。倘若那要是打到脑袋，命就没了。我们担心那些人冲上来，就捡起石头拿在手里想扔回去，好在那群人始终都躲在树林里，并没有跑太远。我和舅舅回到船上，捡回来一条命。”

“那块石头后来怎么样了？”雨林听到这里，想到老培带回来那块石头。

“后来，好像一直放在我舅舅的船里，再后来也不记得放到哪里去，我得去找找。”

“如果您有找到的话，可以给我看看吗？”

“哎呀，那石头有啥用，你要的就送给你吧，我回去看看，改天找到了，有空我让傻子给你拿店里去。”朱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