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骰:???
“你……是认真的?”
沉默片刻,泰特一口气喝完了酒杯中的酒,又一次审视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落寞的眼眸里既是伤感又是哀求,脆弱的模样令人心软。
“多情总被无情伤,你这又是何必呢?”
“至少我知道了我的对手叫法比奥,要是有朝一日我成了领袖……呜呜呜!”
尼克的豪言壮语被泰特强行塞回了肚子里,后者恶狠狠地瞪着他,压低声音道:“你小点声!这里是谁的地盘你不清楚吗?!命就一条,你说话多少看看场合!”
“唔……”尼克眨了眨眼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泰特松了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缓缓道:“那个女人叫罗扎贝拉,好像是什么演员来着……”
“她是梦想马戏团的当家明星!”尼克如数家珍,“她鲜红的头发像火一样热情,翠绿的眸子像漂亮的祖母绿宝石,白皙的皮肤好似牛奶,优美的脖颈……”
“停停停,打住!”泰特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叫停,“行了行了,我知道那个罗扎贝拉绝对是个十恶不赦的老巫婆,不止怎么玩都玩不坏,还一勾引一个准。啧啧,你小子喜欢谁不好,怎么就挑了这么个货色……”
“什么叫这么个货色,前辈你说话未免太过难听了吧!”
“这是在喊醒你!为你好知道不知道!”泰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女人和法比奥是什么关系,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尼克恨恨地说道:“因为我知道她是被迫的,要不是法比奥强迫她,她怎么会屈服在这老男人的淫威之下?”
“切,要是事实真的和你想的一样那么简单就好了。”泰特嘲笑道,“喂,我说你刚进来没几天吧?但凡你在这儿多待几天就知道罗扎贝拉的风评有多差了。法比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我们这些打下手的没少把那些玩坏的女人往医院里送,作孽的女人们一开始哭着喊着要回家的,歇斯底里想杀了法比奥的大有人在。可这个罗扎贝拉不一样,她不哭也不笑,天天板着个脸抬着头看我们,好像我们是社会底层的蛀虫,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尼克松弛的状态变得紧绷,就连滚烫的烟灰落在手上也没发现。
“这……不会吧。不可能,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尼克一连说了三个不可能,努力说服自己相信罗扎贝拉,“前辈,你会不会哪儿看错了?我认识罗扎贝拉,她不是这种人。”
“呵呵。”泰特冷笑道,“时过境迁,你真的确定你知道的罗扎贝拉和现在的罗扎贝拉还是一样的吗?人是会变的,何况罗扎贝拉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愤怒以及强烈的仇恨,是个人都看得出。”
“那就更说不通了啊。”尼克不解道,“法比奥不惜亲自去马戏团不就是去见她吗?要是罗扎贝拉那么危险,法比奥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法比奥?哦,法比奥!”泰特的嗤笑声似从鼻腔里发出,“当年要不是有弗朗西斯卡保驾护航,他以为他还能有今天的权力和地位?”
“就是嘛!哎……等等,弗朗西斯卡?”尼克眉头一皱,感到奇怪,“弗朗西斯卡?你确定当年是弗朗西斯卡扶持的法比奥?”
“小瞧人是不是?”泰特自信满满地说道,“法比奥可不是唐……我是说他老爸不是只有他这么唯一一个儿子,要不是当年埃米利奥死的早加上弗朗西斯卡为他出谋划策,就他这荒唐的模样和被油水塞满的大脑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老土地知道的东西果然不少,法比奥也没及时拉拢这群本地土著,难怪他们心生不满了。
“得弗朗西斯卡得天下?”尼克一脸顿悟的表情,倏地站起身宣布道,“好,我决定了!我要让弗朗西斯卡归于我麾下,这样首领的位置不就手到擒来了?”
尼克的梦还没开始做,头上就挨了一记重锤。
泰特晃了晃酒杯里褐色的液体,无语地吐槽道:“梦话做梦的时候再说,还大言不惭地喊得弗朗西斯卡得天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对,法比奥不足为惧,你把艾萨克又丢哪个角落里去了?”
“艾萨克?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号人哈。”尼克揉着头道,“那家伙一身腱子肉,天天阴着一张脸不说一个字,我忘了他也很正常好嘛。”
“少来这套!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搞昏了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围观的乔安娜差点喷饭。
别说,尼克姓什么身为本尊的他自己还真的不知道。
“前辈,你看问题不能那么先入为主啊。”尼克对答如流继续套话,“说真的,要是法比奥现在只是个候选人,你会主动投资他吗?弗朗西斯卡和艾萨克对他而言就是两位最重要的部将,少了他们怎么行?”
泰特急忙打断尼克的滔滔不绝:“你又知道了,好像全天下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小王八蛋除了嘴皮子利索还能做什么事。弗朗西斯卡是投资,艾萨克那是报恩,报恩懂不懂?要不是当年法比奥脑子里装满了兰比湖的水,一时抽风把差点饿死的艾萨克捡回家,现在的艾萨克早成了孤魂野鬼了!”
“哦……原来如此。”尼克了然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畅想未来,“一饭之恩,念念不忘。那我要是给艾萨克一碗饭,他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
头上又挨了酒杯的重锤。
“一碗饭收买人心?你想的倒挺美。”泰特越想越不懂尼克神奇的脑回路,无语地劝道,“别惦记罗扎贝拉和首领的位置了,你小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世界对你最大的馈赠了。你该感谢上帝给了一张能吃女人饭的脸,至于别的……你还是回家洗洗早点睡觉吧。”
尼克摆摆手,又续了一支烟道:“法比奥做得我也做得,前辈你要对我有信心啊!”
“有信心你会魂归沃特镇吗?”
“当然是有信心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就凭你?还救我?”泰特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年轻人啊,有梦想不是坏事,但也不能拿我老头子消遣不是?沃特镇已经从根子上烂透了,还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说出去也不怕笑死人。”
嗯?沃特镇的秘密看来还不少,上浮的那些表象问题暂且不提,难道对本地居民而言还有什么更深层的秘密?
尼克老神在在地抽着烟,思绪飘远。坐在正对面的泰特长舒了一口气,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不叫雅各布吧?”
“是啊。”尼克毫不掩饰尴尬,微笑道,“不过前辈你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我根本没必要提吧?”
“满嘴瞎话,胡言乱语。”
泰特一仰头,第二杯酒迅速见了底,他抹去了嘴角沾着的酒渍,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你对罗扎贝拉的关注度太高了,我年纪是大了,但还没老到彻底不中用的地步。”
“那……谢谢前辈?”
“哼,你想要打听意大利人的情报做什么?”
尼克抬头,对上泰特的眼睛微笑地再次重复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啊。泰特先生,你不正是如此深爱着这片土地,才不得已与烟酒为伴麻痹自己的神经吗?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地愿意相信奇迹降临,你又为何特意邀请我来这个独间呢?”
双手的掌心布满了汗水,尼克深知自己的这步棋走的有些危险了,可如果不踏出这一步,盘桓在沃特镇上层的黑雾永远不会散去。
长长的沉默,双方均是天人交战。
“去兰比区,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泰特揉了揉眉心道,“别的我不能再多说了,你……今天就当我上班摸鱼,多喝了几杯在胡言乱语。”
心中悬着的大石落地,掐灭手上还在燃烧着的烟蒂,尼克心知此刻再多的感谢只是点缀,沉默是金才是最佳的选择。
起身正欲离开,回首见看到泰特花白的头发和左手无名指的戒痕,心中不由感叹,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满嘴聊女人,实际上不就是个头疼怎么和太太和解的普通大叔嘛。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才是上策,你就坦白一回又怎样?”
说罢,潇洒离去,徒留泰特一人纳闷。
“嘿……奇了个怪,我明明没说过一句我和我老婆之间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泰特意外的配合使得原本四散的拼图又重新找回了几块,可想冲破关底,仅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二度杀回关押自己的房间,尼克轻松地打开房门,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马仔在听到声响的那一刻激动地想冲上前去与尼克拼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
尼克蹲下身子与对方视线保持在同一高度,微笑着威胁道:“你想说话我当然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不过我的时间很宝贵,要是听到一些浪费时间的废话……后果你懂的。”
小马仔瑟缩了一下身子,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尼克随即取下了封住他嘴的布条。
“呸呸!”
碎布混在口腔里让人不适,没想到会被肉票反杀的小马仔皱着眉头呼吸着空气。
“你很配合,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尼克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杯谁递到小马仔面前,奈何对方手脚被绑住,只得亲自喂入口中。
漱口完毕,热情服务的尼克立马开始收小费。
“现在,让我们谈笔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