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四乐章（4）

乔安娜以为经过几天的相处足以看透尼克的本质，然而现实告诉她，这个老兄不要脸的程度绝对比贝加尔湖的深度还要来得厉害。

一通操作，猛如虎，对手又是直肠子爱德华。几番交锋，爱德华立刻败下阵来，跟在尼克的身后一口一个老哥。

嘴炮王者，实至名归。

可惜再厉害的人也有软肋，嘴炮王尼克最大的天敌是贫穷，于是当玛姬大小姐施施然起床后，在钞能力光环的照耀下，四人填饱了肚子，一同驱车前往神秘的兰比区。

饱经风霜的甲壳虫有着符合它昂贵价格的性能，乔安娜等人一路驱车从格林区出发途径霍克区都没遇到什么阻碍。

车子在进入兰比区不到五分钟遇到了第一个挑战。

后轮胎卡死在泥泞不堪的水坑里动弹不得，车上的四人不得不集体下车检查情况。

“如果没有神迹降临，我们只好依靠自己的双手拯救甲壳虫了。”

爱德华绝望地道出实情，惹来玛姬极度的抗议。

“甲壳虫，你怎么可以不听话！快点起床啦！”

玛姬嘴里骂着，不断挥舞着手臂敲打甲壳虫，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

“哎，甲壳虫似乎不听话呀。那么粗重的活不能麻烦女士们，还是我们来解决吧。”

尼克撸起袖子，一改以往游手好闲的模样，和爱德华站在车子的两端，合力抬起甲壳虫。

“它动了！加油！再往上抬一点点……好样的！”

经过一番挣扎，泥沼危机暂时解决。双手沾满了泥水混合物，指甲缝里的残渣也凝结成了正体不明的固体，爱德华和尼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显然当下能找个有水的地方清洗一下才是首要任务。

“嘿，爱德华，你回来这儿做什么？”

背后传来有些熟悉的中年妇女的声音，爱德华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前不久将他扫地出门的房东。

“琼斯太太，你好。”回忆起之前不太愉快的分别场面，爱德华面露囧色，说话的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了几分，“不知道能否借用一下您家的水？”

琼斯太太摸了摸秀发，无名指上的钻戒忽闪忽闪：“有借有还才叫借。我问你，我借你一升水，你打算还多少升？就凭你现在的状态，你还的了吗？”

爱德华眉头一皱:“我会付钱给您的。”

琼斯太太嗤笑一声:“付钱？你连房租都交不起，谁知道你会不会赊账……”

“呵。”

听了半天的玛姬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大小姐大手一挥，抽出一张空白支票在琼斯太太的眼前晃了又晃。

“钱是有的，同样也出得起。”

玛姬微微一笑，把空白支票交给了乔安娜，接过支票的乔安娜心领神会地拿出打火机，直接把支票烧成了灰。

“只是给钱也得看对象，有些可以，有些不行。”乔安娜顺势将玛姬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耸了耸肩，“看来琼斯太太没有合作的意向，既然如此……”

“有有有！我当然有！”许久没有见过金主的琼斯太太，满脸堆笑道，“啊呀爱德华，实在是不好意思，早知道你榜上那么有钱的大小姐……咳，我是说找了那么好的东家，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你看看，这不是误会大了去了嘛！”

还在气头上的爱德华二话不说别过了脸不接话，一旁待机许久的尼克又一次登台表演。

尼克/魅惑（出目/检定）:18/50（成功）

“爱德华，对女士摆臭脸是不礼貌的行为。”靠谱的老哥附体，尼克装模装样地教训了几句爱德华，转头对琼斯太太道，“抱歉，美丽又充满智慧的女士，爱德华的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如果条件允许，我真的想亲自与您握手表达我深深的歉意。”

明知眼前漂亮男人说的是不着调的瞎话，许久没有被人恭维过的琼斯太太还是颇为享受地收下了赞美之词。

“咳，让客人们待在泥地里说话是我招待不周。”琼斯太太收敛了一下表情，带着四人走进了她的房子。

如果说罗斯玛丽区是高贵者的天堂，那么兰比区毫无疑问是卑贱者的地狱。

一双双好奇的、带着疑惑的年幼的眼睛紧盯着爱德华和尼克在琼斯太太家的水池里洗手。深知兰比区居民现状的爱德华在心中默默叹气，尼克却直接抬起了头与对方来了波对视。

被意外举动吓到的小朋友“啪”地一下关上了窗户，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小脑袋东张西望，好像在看什么新鲜物种一样盯着尼克不放。

尼克的自信心再次膨胀:“原来我这张脸男女老少通吃？”

爱德华直言不讳:“老哥，他们只是觉得你比较奇葩，而你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琼斯太太的房子构造很简单，上下两层楼，露天的阳台，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这样的布局在罗斯玛丽区或许上不了台面，但对兰比区而言足以称之为豪宅。

乔安娜/侦查（出目/检定）:14/65（成功）

刷成米白的墙壁上挂着琼斯太太的个人肖像画，微微泛黄的边缘诉说着画像的历史。乔安娜注意到，画像的边角似乎有裁剪过的痕迹，虽然爱德华一口一个地喊着琼斯太太，但从进门到现在，偌大的家除了她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哦～她应该是个独居的太太，这点想法我和你完全一致。”尼克不知何时又站到了乔安娜身边，好奇地打量着房子道，“卧室只有一间，里面的床还是单人床，生活起居用品都是一人份，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就这？”乔安娜见怪不怪地回击道，“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绕了一圈侦查功能还比不过爱德华，麻雀先生现在可以显摆的东西愈发可怜了呢。”

尼克继续保持着微笑:“百灵鸟小姐要是想听更有价值的情报，那得拿出一点诚意啊……嘶！”

脸上面无表情，脚下一击必杀。乔安娜舒服又用力地在尼克鞋子碾了碾道:“这些诚意够了吗？要是让你很为难那就算了吧。”

“你真是太热情了。”

俊美的五官皱成一团，尼克单脚跳着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单手揉着脚抛出问题:“一个独居的中年女人面对年轻男人的恭维，明知道是假话却感到开心的原因是什么？”

“其他情况暂且不论，眼下的情况毫无疑问答案只有一个。”乔安娜眼睛扫到照片上，不带一丝温度道，“能让已婚妇女狠下心裁剪画像的理由就是你问题的答案。”

“嗯~那不妨猜猜离婚的原因？”

“金钱，感情纠纷，两者其中之一，或者兼而有之。”

尼克了然一笑:“长时间的空虚寂寞，总需要他人的温暖。”

乔安娜不敢苟同:“虚假的温暖治愈得了一时，欺骗不了一世。”

尼克望着远方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出一句无奈的话。

“要是学不会欺骗自己，许多人都无法生存下去啊。”

乔安娜沉默不语，俩人的寂静一直持续到琼斯太太带着玛姬和爱德华二次出现才被打破。

金光灿灿的大小姐威力十足，不但让唯利是图的琼斯太太立马改了风向标，似乎还撬动了对方坐下来谈谈。

透明的茶水壶被端上，混杂着些许颗粒物沉在壶底，质量与水晶宫的高档饮品天差地别。

“这是极限了，尊贵的客人们。”琼斯太太显得很无奈，“在兰比区，什么资源都是稀缺的，这点爱德华再清楚不过了。”

爱德华对琼斯太太狗眼看人低的模样颇有微词，脸上的表情虽有所收敛，却还是不接话。

“百闻不如一见，爱德华的说法和现实状况说不定还有出入呢。”花蝴蝶尼克又一次翩翩起舞，“能把那么珍贵的资源毫无保留地奉献出来，琼斯太太真是个大善人。”

漂亮的脸蛋，漂亮的话，尼克撩年长女性的手段可见一斑。

“先生太会说笑了。”琼斯太太不好意思地掩嘴偷笑，“刚刚听大小姐说你们有事情要问我，不知是什么事？”

“我的问题有很多哦~”玛姬伸出食指比了个一，率先开火，“首先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兰比区会缺水呢？据我所知，这个里有个超~大的兰比湖呀，水资源应该比别的区多才正常吧。”

琼斯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爱德华道:“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曾经的兰比湖清澈见底，美丽的风景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欣赏，就连我家最开始也是经营旅馆的。”

“后来沃特镇的风云突变，一群意大利人闯了进来，想掌管沃特镇，本地的居民在罗斯玛丽——就是那个以她本名命名的罗斯玛丽区原型的带领下奋起反抗，双方打了许久僵持不下。”

“当时意大利那边的首领叫什么……埃米利奥？好像是这个名字，眼见着彼此互相消耗只会拖垮整个沃特镇和意大利人，百害而无一利，最后和罗斯玛丽达成了协议，双方表示停战，共同商量如何治理沃特镇，不想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法比奥。一通乱战过后，埃米利奥和罗斯玛丽双双早逝，沃特镇的风云再起。”

“兰比区是当时打的最凶的地区，战后法比奥上台，他直接推翻了埃米利奥和罗斯玛丽达成的协议，而失去了罗斯玛丽的兰比区人民再也找不到可以追随的首领，兰比区才一步步沦落到现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