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六乐章（1）

米洛杰找他们聊的话题多半逃不开维奥莉特。

早有思想准备的尼克熟练地对答道:“这说的是哪里话，不过地点选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米洛杰反问道:“难道现在还有比这里更适合谈话的地点吗？”

对方似乎来者不善啊，那就看看他想出什么招。尼克摊了摊手表示请便，米洛杰反而纠结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略显迟疑地问道:“你和乔安娜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马戏团？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刚刚我看两个警官和一位不认识的小姐从我们这儿走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老老实实告诉我吗？”

老老实实说话是不可能的，就像米洛杰明明自己也有一大堆秘密不愿说一样。

“哎……这个事，不好说啊。”尼克装作困扰的模样偷看着乔安娜的表情，又征求着她的意见道，“说到底这是我们的私事，亲爱的，你说现在说出来合适吗？”

呵呵，戏说开演就开演，拉她当配戏演员都不提前打招呼的吗？

乔安娜整理着凌乱的秀发，佯装余怒未消道:“呵，现在知道征求我的意见了？你早干嘛去了？爱咋咋的，我可管不住你。”

“哎……别在外面给我甩脸子好不好？”尼克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今天是克拉克夫人约乔安娜单独来马戏团谈话的，乔安娜一开始没有告诉我，后来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偷偷跟着她身后来了。”

“这不合理。”米洛杰摇了摇头立即否认道，“团长根本没有理由单独见乔安娜小姐，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要是真的骗你倒好咯，可事实就是这样。”尼克说着又轻轻碰了碰乔安娜的胳膊肘，“好了好了我的小姐，求你别生气了，赶紧把实话告诉他吧！”！

“一会儿害怕丢人，一会儿又不害怕了？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想法，耍人玩呐！”劈头盖脸骂了尼克一顿，乔安娜气呼呼地说道，“维奥莉特约我还能因为什么好事？还不是看上我旁边这个渣男的脸了让我放弃他。笑死我了，年纪一大把还和我抢男人，她以为她是团长就了不起啊！”

米洛杰眼珠子转了转，疑心不减:“就这样？没有发生别的事情了？刚刚出来的人不止你们吧。”

“接下来的事还能有什么？”乔安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不答应维奥莉特的条件，价钱没谈拢，那女人一言不合就要和我动手，这我哪儿能答应！还好之前啊在路上遇到一个自称是警察的小傻瓜，他带着我的朋友一起帮我来打架了。”

打架两个字刺激到了米洛杰脆弱的地方，他的双手几乎攥成了拳，紧张上前地问道:“你们打架了？然后呢？具体发生了什么？最后怎么样了？”

“嘿，兄弟，我说你是不是离乔安娜太近了？”尼克横在两人中间，用充满怀疑的视线打量着他，“你对克拉克夫人的关注度是不是太高了？就算她是团长你也有点越界了，你俩是不是……嗯，关系有点特殊？”

尼克出其不意的发问杀了米洛杰一个措手不及，他面露尴尬，脸色颇为难看地看着前者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这段关系，可我对她确实没有那种感觉。”

“我理解你的心情。”尼克勾着米洛杰的肩膀拍了拍，“谁还能没点过去，是不是这个道理？现在克拉克夫人死了，梦想马戏团还得继续运营下去，若是没人站出来，你知道等待着你们的会是什么吗？”

“她……真的死了啊。”米洛杰亲耳听到维奥莉特死亡的信息顿感如释重负，又无奈地甩了甩头，“说实话我应该恨她的，对逼着我做不愿意的事的人我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可她有时候眼睛里又会流淌着我看不懂的感情，或许她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吧。”

“人要向前看，死者已矣，多想无益。”尼克松开了勾着米洛杰的手，一招反客为主反问道，“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呗，我俩好歹是朋友，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米洛杰的眼眶泛红，感激地看着尼克道:“谢谢你尼克，我真的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你还愿意帮我！团长既然不在了，我们接下来得选出新的团长继续演出，梦想马戏团不能断在这里！”

选新的团长继续运营马戏团？这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梦吗？

乔安娜安静地看着两人互动，同时注意到米洛杰哀伤的情绪在逐渐散去，另一种莫名的激动和亢奋已替代而上，显得诡异又让人倍感不安。

维奥莉特不在了，他米洛杰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从奴隶到将军准备一步登天了？在想到梦想马戏团过于年轻又缺乏合格的管理者的现状后，饶是乔安娜也一时间想不到比米洛杰更适合的人选。

事已至此，除了尊重祝福套情报，好像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了。

“当家人可不好当啊，特别是新人当家担子更重。”尼克看似真诚实则又在拐弯抹角地套话道，“你一个人肯定会被压垮的，找几个熟悉业务的帮你不好吗？比如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的美人鱼公主，我看她就挺好的。”

“你是说罗扎贝拉？”米洛杰眉头一皱，脸色阴沉了几分，“尼克，你我虽然是朋友，但是我不希望你太过越界。”

呵……问一句就成越界了，醋劲不小嘛。怎么维奥莉特活着的时候没见他那么维护罗扎贝拉呢？

尼克一眼看穿了米洛杰的担忧，连忙拍胸保证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啊朋友，只是你们马戏团的人实在都太小了，除了你和美人鱼公主看着还稍微年长一些，其他人根本不能挑起重担。”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米洛杰摸了一把脸，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你说的对，马戏团的其他孩子们还小，要是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不站出来，梦想马戏团真的只能止步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尼克故作大方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趁此机会招募一些新的团员扩招实力不是一件好事吗？”

“新的团员哪儿那么好招募。”米洛杰苦哈哈地回答道，“梦想马戏团的人几乎都是孤儿，我们彼此之间能合作默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与此有关。现在出来那么大的事，恐怕小朋友们都不会跟着我们走了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尼克感觉该套的都套得差不多了，末了不忘试探道，“阻碍你感情的路障已经没了，项链的主人或许还在等着你，你得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路。”

米洛杰插在兜里的手微微一紧，点了点头道:“我会的，我知道她一直在等着我，现在轮到我回答她的期待了！”

“祝你成功啊朋友！”

“告辞。”

颔首向米洛杰致意，乔安娜和尼克同步离开了破败的梦想马戏团。在通往大门的路上，乔安娜看到了不知所措的安妮以及一群茫然的、更加年轻的少男少女，他们就像一群迷失了方向的雏鸟失去了方向，静静地等待着拯救他们的人指引未来的道路。

乔安娜最终没狠心让尼克坐在驾驶座上，万一甲壳虫有个三长两短，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先玛姬一步就把人给就地解决了。

插上钥匙发动引擎，副驾驶座上的尼克乖乖打开地图，详细指点着乔安娜该怎么前往警察局，生怕一代路痴侦探把自己和他打包开去爪哇国。

“知道了，你能不能别啰嗦了？”乔安娜在听到尼克第四次重复路线的时候，心中的无名怒火又一次被点燃，“说你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你就演麻雀上瘾了？变着法地折腾自己人有意思吗？”

“哎？原来在百灵鸟小姐心里我还是自己人啊～不错，不错！”满足心理需求的尼克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你被米洛杰刚刚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傻了，没想到恢复能力还挺不错的。”

乔安娜歪了歪嘴角，无语地吐槽道:“你也不想想我的恢复能力是拜谁所赐被提高到现在的水平的？维奥莉特一死，接盘的只能是米洛杰和罗扎贝拉之中的一人，你也不怕坑死人一个劲地劝他加油是做什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尼克哈哈一笑，像在随口说笑话般说出了自己的考量，“米洛杰是个内心敏感的人，被维奥莉特长期压迫久了急需一个发泄口。现在梦想马戏团那么大一个烂摊子摆在他面前，不正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证明自己吗？”

乔安娜嗤之以鼻:“证明自己？我看是证明什么时候去死才对吧。梦想马戏团与少女失踪案有关系，加上玛姬遭遇到的事，以及设计我的警察局，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不是区区一个米洛杰可以摆平的。”

“那你也未免太善良了，我的小姐。”尼克微微笑着，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梦想马戏团的故事在维奥莉特死的时候就应该落下帷幕了，只有看不清现状的人还在做着东山再起的美梦。”

乔安娜手握方向盘，冷漠地问道:“米洛杰是你的朋友，你就那么狠心一点也不提点他？”

“哈哈哈，嗯～”尼克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语气欢快道，“普通朋友是朋友，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对于听不进劝的人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不如不了了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