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暝只是想帮她,测试一下拟态技能,帮助她更专业的训练战斗能力,把“梦核”数据终端扔过去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谁曾想,她刚从梦位面里出来,就来扒他的马甲了。
“你不是什么凶兽吧。”
花闲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金翼暝蝶拍了下翅膀,准备飞走。
“不许跑!”
花闲不允许对方拒不承认、拍翅膀逃跑的行为,身后瞬间两根柔韧的树藤就飞了出来,拦住了金翼暝蝶的去路。
元帅本来就没用全速飞,他以为能轻易跑掉的。
不曾想养花姑娘现在厉害了,能用拟态拦他了。
不好忽悠了啊……失策
“你是联邦军团的人吧,蝴蝶是你的拟态。”花闲的树藤,密不透风地编制成了一个蝴蝶小笼子,把他给束缚在里头,“阿诺是你的同僚,所以他当初才那么奇怪,每日都要来店里,我回老家那段时间没开门,他就在店门口守着。阿诺也不是喜欢打工,才故意来我店里的,他是为了你才来打工的。”
金翼暝蝶翅膀比划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把树藤给切断。
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但是她拟态的树藤数量还太少了,切断了,对于她的伤害不小。
他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再伤了她,就不好了。哎……算了,不切了,不就是让她关笼子里么。
“你转账三十亿给我,是因为在我这儿吃的太多,而且吃的都是素履星系灭绝的灵植,你过意不去。”
花闲看着笼中蝶。
这只蝴蝶,意外地安静,没有扑棱翅膀,没有挣扎,有一种躺平束手就擒的无奈。
“最近雇佣的那十二名员工,都是联邦军团的现役士官,也都是你喊来的吧。因为他们和阿诺一样可靠,不会随意把灵植的消息外泄,武力值高还能保护这家店。”
金翼暝蝶假装成一片树叶。
与树藤的树叶贴在一起,企图以假乱真。
“别装了,你又不是枯叶蝶,装枯黄的树叶一点儿也不像,你那翅膀,金灿灿的闪眼睛。”花闲眼角抽了抽。
垂死挣扎未果的元帅:“……”
蝶艰不拆。
本元帅翅膀都被你摸过了,本元帅都把你当成……对象了。你能不能不要揪着我的马甲,可劲儿的扒拉。
花闲控制着树藤的叶子,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装死的蝴蝶,继续揭发他:“还有,你那个厂长朋友,我也觉得有问题。谁家的钢铁厂,出来接工程,给人安装光束警报游浮跑系统,连高空五千米的飞机都能轰炸下来,还配备全自动战斗系机器人。普通的钢铁厂,能生产炮弹么?朔凌厂长也是你们联邦军团的人吧。”
蝴蝶被树藤撩拨得,翅膀有些痒。
退到了笼子的正中央。
避免这种“拟态缠绕”行为……
他是正经蝴蝶,这树藤看着不像是正经树藤,关他小黑笼子,禁锢他。
花闲一条一条数落着金翼暝蝶的“罪状”,她把这些支离破碎的不和谐碎片,拼了起来,真相竟然向着一个她始料未及的方向延伸过去了。
“还有!第七区的院长,他两个月前,就主动上门,要专门为我开设一个生物灵植培育实验室,还三五不时地上门光顾生意,仔细回忆一下,院长每次和我说话,都是在看着小蝴蝶你吧。你在联邦身份肯定不低,可以指挥阿诺、景灯那样的联邦上士,就至少是个军官。”
说到这。
花闲忽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眼皮子剧烈的跳,“你——你该不会是?”
她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了一样。
那个确切名字,有点不敢说出来了。
“联邦幸福生物制药厂,是院长提议让我办的,他说药物的一切手续、专利,包裹联邦药监局的审核,有一位住在疗养院的大人物会帮我摆平,就是看中了精神力爆乱特效药的价值。”
花闲手心里都是汗,看笼中躺平的小蝴蝶,眼神都不自觉地变得敬畏起来了,“大人物帮制药厂扫平了障碍,甚至客户都无法精准定位到制药厂的地址,和灵植有关的信息,都被局限在了s星门内,封锁了起来。这位大人物……大人物……”
金翼暝蝶,给个痛快吧,宝儿。
这把刀悬挂在脖子上,半天了。
砍吧。
“元帅大人。”
花闲打开星网,搜了一下元帅的信息,仔细地浏览了一遍,“拟态,3s级战斗力no1的金翼暝蝶,素履星系最漂亮的蝶系拟态,没有之一,在暗夜中,蝶翼可以流泻出银河一样的碎芒,似天神降临,所有见到其拟态的都为之倾倒疯狂……这个写你百科词条的,是你的粉丝吧。”
蝴蝶社死了。
为什么要念出来啊!
到底是联邦里那个王八坨子编写的,回去就削了他!
“倾倒?为之疯狂?”花闲认真地审视了一下笼子里,这只每天都看无数遍的小蝴蝶。
啊,不对。
还是叫大蝴蝶吧,毕竟人家来头那么大。
元帅:就很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把“梦核”数据终端给她。
现在好了,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以后玩不了隐瞒身份的游戏了,也没法在她跟前装作普通蝴蝶了,甚至……连元帅的威严都无了。
花闲一声叹息:“如果我猜的都对,你就拍拍翅膀?”
他们俩以前,就是这样交流的。
元帅的残翼,非常不情愿地,动了一下。
事已至此,再否认,再遮掩,反而显得没什么诚意了。他以后,还是要赖在她身边的。
花闲恭敬地鞠了个躬:“首先,十分感谢元帅大人,这段时间对这座小花店的帮助,谢谢您帮我打跑了偷花贼,谢谢您帮我招来那么多可靠的员工,还给花店搭建起了军式防御设施,更给帮我申请了联邦药监局的专利,让我安稳做起了药厂的生意。”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元帅蝴蝶大人,究竟用权利,帮她行了多少方便啊!
她能安稳做生意到现在,还把花店和副产业弄得蒸蒸日上,元帅有很大的功劳。
祁暝看着她这幅极为郑重的道谢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不大舒服——太生疏了。
他们俩,之前明明是很亲密的。
他是她的宝儿,是她家养的小蝴蝶。
怎么马甲掉了之后,还跟他论起身份来了?
可元帅又不能开口说话,无奈之下,他只得用精神力操控了光脑,近距离,与她的光脑手环对接上。
[叮——]
一声轻响。
花闲看向自己的手环光脑,发现上头多了一个联系人,头像是一只金蝴蝶,却有一个元帅的身份认证,联系人名字,就叫祁暝。
她的心跳,骤然间漏了一拍。
知道,这是元帅正主与她联系了。
“您,您想说什么?”花闲看着树藤里的金翼暝蝶,意识到了问题,“哦,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把您关笼子里的,这就放您出来,是我太失礼了,十分抱歉。”
世界树的禁锢效果,立刻解除。
金翼暝蝶从树藤“小黑屋”中,获得了自由。
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翅膀蔫了吧唧的,一口一个“您”,那副敬畏的表情,和联邦里的人有什么区别,他还是怀念以前那个胆大包天掀翻他睡觉床、骂他能吃、各种嫌弃他的养花姑娘。
花闲的光脑上,浮现出一行消息。
祁暝:不必谢,花店也是我的责任。
花闲看着那一行字,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莫名一暖,这位元帅大人,还挺和善的嘛,明明星网百科词条上说,元帅十分高冷,战场上杀人不眨眼。
“花店怎么能算元帅大人的责任呢,就是一家小花店。您太客气了。”花闲开始反思,“还有,之前因为不了解您的身份,对您有诸多不敬……”
祁暝:没有不敬。
他觉得挺好啊。
咱们就像过去一样,本元帅落在你肩膀、头发、手心上,也可以偶尔给你摸一下翅膀,你别那么疏离。
“不!有的!”
花闲一脸严肃,深刻反省,“以前以为您就是一只普通的蝴蝶,不知天高地厚,当做普通的宠物养在家里。叫你小蝴蝶,还叫你宝……儿……”
完了。
花闲也社死了。
她有一种想找个树洞把自己藏起来的感觉。
花闲耳根控制不住地,热了起来。
啊这……救命!她竟然对着一个成年男子,喊了一个多月的宝儿而不自知!
祁暝:可以。
元帅第一次看到这个养花姑娘红了耳根,感觉挺新奇。原来,她也知道害羞的啊。以前,都是自己这只小蝴蝶被她满屋子的追着“轻薄”。
以前,是阿诺在一旁看笑话,后来是修罗小队十三个人,一起看他的笑话。
他好几次都听见了,那些下属们偷偷议论,未来元帅夫人热情大胆,元帅好纯情……
这就导致了,祁暝现在看花闲脸红的样子,有一种翻身做男主人的错觉,他是元帅哎,就算是恋爱关系,也应该是主动方,总下属评价“纯情”像什么话。
“可以?什么可以?”花闲面色绯红,看着光脑上元帅大人发来的话,脑子里嗡嗡嗡的。
该不会……
祁暝:可以叫。
以为她听不懂,他又重复了一遍。
可以叫本元帅宝儿的,毕竟都叫了那么久了。还当着我亲卫队、下属、发小的面儿,叫过那么多次了。
花闲裂开了!
“不不不,这不行!”
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以前是,把您当成家养的萌宠,才叫的宝儿。但,现在不一样了……”
祁暝:一样。
花闲看着光脑上,再度闪出来的两个字,又裂开了。
这……这是什么发展?
是不是她穿越的姿势不对?
元帅大人,喜欢给人当萌宠?他不会觉得,是一种侮辱么?怎么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允许她接着叫?
“对不住对不住。”
花闲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双脚像是踩了软棉花,一步跨出,都要站不稳了。
祁暝有点沮丧。
他表现得不够明显么?为什么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难不成,是觉得他不是毛绒绒,拟态不是她心仪的那一款?元帅看了眼自己破损的残翼,本来就不是毛绒绒了,还破了,更不好看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师父,我来做饭啦。”
是景灯小银狐。
花闲从快要窒息的社死中,回过神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去开门:“来了。”
景灯是个阳光大男孩,笑着看了花闲一眼:“师父,你脸好红啊。”
“就是,有些热。”
花闲退开一些,显得有些不自在。
景灯十分孝顺,给师父倒了一杯水,还摘了一朵金盏菊放了进去:“师父喝花茶,消消暑。”
他很感激花闲的。
做饭的手艺哎!
以后,素履星系里,除了闲师父,就要属他小灯了!银狐一族的二度崛起,就指望着他这门做饭手艺了!
花闲接过温热的茶杯,啜饮了一口,润润喉,感觉刚才那种社死感,减轻了一些,也终于能透过来气了。
可谁知道——
景灯这只皮实的狐狸,从田里采摘了一筐胡萝卜回来之后,看到了元帅大人也在屋里,便忍不住打趣道:“闲师父,你刚刚,是不是又在给你的小蝴蝶宝儿,偷偷开小灶,做好吃的哇。”
花闲:“噗——”
一口茶水喷出。
景灯不是联邦上士么?还是祁暝元帅的下属,那肯定是来花店应聘的第一天,就已经认出来元帅了,这会儿还跟她说什么“小蝴蝶宝儿”,啊啊啊!这徒弟不要也罢!
金翼暝蝶给了银狐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错,会说话就多说点,给你升职加薪。
“没有的事,别乱叫。”花闲擦了擦唇角的茶水。
“哈哈哈,闲师父别不承认啦,兄弟们来的第一天,你就把这只小蝴蝶放在肩膀上,亲密无间,你还当着我们的面儿说,宝儿,给他们示范一遍。”景灯系上了小围裙,对着师父挤眉弄眼的,狐狸眼里满是狡黠,“我们狐狸记忆力可好啦。”
花闲:“……”
这个星际世界,已经不适合她生活了。
要不,用克莱因瓶,穿回地球上住一段时间?
金翼暝蝶仿佛为了相应景狐狸的话似的,轻震蝶翼,飞落到了花闲的肩膀上。
景灯:“狐狸眼都瞎了,又来秀恩爱。”
花闲感觉自己的半边肩膀,都僵硬了。
她像一尊机器,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某蝴蝶元帅:您,您到底想干什么?
蝴蝶轻轻拍了下翅膀。
蝶翼还若有似无地,擦过了她柔软泛着一层薄粉的耳廓。
就那么难以接受么?
明明是你先扒了本元帅的马甲,本元帅没不好意思,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花闲满头都是冷汗,僵硬地坐在了沙发上,感觉像是在上刑。明明,以前蝴蝶就算落在她的鬓角,用翅膀轻拍着她的脸颊,她都能很开心的笑出来。
华夏有句古话讲得好——不知者无畏!
光脑又亮了下。
花闲紧张地看了过去。
祁暝:你在梦位面的训练视频记录,我销毁了,不会有人发现你的拟态能力。
他是梦位面的创始人之一。
拥有最高权限。
花闲把自己捏脸成了冰墩墩,进去试炼的场景,祁暝当时虽然在现实世界帮她看守着身体,但也分出了一缕精神念力,同步观察着梦位面那边。
她第一次进去,就破了d级训练场猎杀尼克蝎虫的记录,令他也感到很惊喜。
她就像一个宝藏,总能创造一些意想不到的奇迹。
花闲原本社死又紧张,看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又莫名放松了两分:“谢谢元帅大人,您真的帮了我太多了。”
仔细回忆一下。
如果不是元帅帮忙,一次次给她了权利通行证,她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底层公民,在偏远星系公然出售已经灭绝的灵植,还搞了与灵植相关的药厂,都不知道要被万恶的资本势力给搞死多少次了。
梦位面那边也是,她不是联邦军校的在校生,也不是联邦军团的现役人员,原本是没资格进去训练的。
花闲想,元帅是真的把这家花店,当成了他的责任了。
用那残破的金色蝶翼,庇护着这家店,庇护着她。
“开饭啦!”
“老板,到干饭时间啦!”
“好香,今天似乎胡萝卜炖牛肉么?”
修罗小队,十二个打工干活归来的联邦士官们,满脸笑容,蜂拥入门来。
阿诺阿森两只大熊兄弟,勾肩搭背,笑眯眯地走进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花闲,以及那只翅膀都贴到花闲耳朵上的金翼暝蝶……
“呦呦呦,老板是不是又在你的小蝴蝶宝儿,玩摸翅膀的游戏啊?”某队员贱兮兮地来了一句。
花闲:“……”
又来!
她今天是避不开“你的小蝴蝶宝儿”这几个字了吧,仿佛中了诅咒一样。
“老板,您的宝儿,对您多好啊。早上上工的时候,路上听到有个行人说您坏话,您的蝴蝶宝儿都飞过去,狠狠地削了那人一记。”
以前员工们也会调侃,花闲就是听着一乐,再给小蝴蝶加个餐。
现如今,类似的话再传入耳朵里,却仿佛变了个味儿。萌宠蝴蝶这么做可以理解为护主,但如果是一个高大帅气、富可敌国、功勋盖世的星际元帅呢?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报恩?
花闲感觉,被元帅蝴蝶碰到的耳廓,不由自主地更烫了:“加……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