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白安辞带着孩子们吃过早饭,就带着他们离开客栈。
现在一家店铺门前。
“…娘,我们来这干什么?”
二宝显得拘谨,不明白白安辞带他们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单单是这一会时间,就有好几位样貌不错穿着艳丽的富家小姐,带着丫鬟走进去。
三个孩子眼神更不安。
白安辞蹲下,安抚性的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娘带你们来买新衣服,大宝二宝一会去拜见夫子,穿成这样可不行。”
“还有小宝也应该打扮的像个女孩子才行。”拉着小宝的小手,白安辞很不满意她身上穿的衣服。
明明是个女孩子,却穿着哥哥们的蓝布衣,而且衣服还不合身。
“唉唉唉,那边几个…对就说你们呢!别动别动。”
白安辞他们刚迈进铺子,就听到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白安辞有些懵,停住脚左右看看,随后确认他就是在说自己,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远处的伙计,一脸嫌弃的指着几人,随后快步走过来。
上下打量几人一番,破旧打了补丁的衣服和消瘦的身量,全身都透露着穷酸。
“我们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乡野村姑都能进来!”
小宝被他吓到,躲在了白安辞身后。
大宝和二宝挡在了白安辞身前,虽然他们眼睛里透露着惧意,但依旧挡在前面。
果然孩子都是天使。
白安辞脸上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自己是客人,他不说笑脸迎接,反而对自己出言不逊。
“没听清楚吗?你们这些乡下穷鬼快离开。”伙计不耐烦的轰赶,眼看着就要去推白安辞。
大宝猛地照着他肚子撞了过去。
伙计没想到这小屁孩会突然动手,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就摔倒在地。
“大宝!”白安辞惊呼,连忙上前把一起摔倒在地上的孩子拉起来。
“哎呦!!你个小杂种!”伙计摔疼了,张口就骂。
店里的其他人目光看过来,又有两名伙计跑过来扶人。
“李哥,您怎么样?”
“您没伤到哪吧?”
两人装似关心的对着那个男人嘘寒问暖。
李安此人面色铁青,二话不说就挣来两人搀扶的手,向白安辞怀里的大宝抽去。
周围的客人对他这举动感觉不满,竟然对孩子出手。
大宝看着越来越近的手下意识的缩在白安辞怀里。
白安辞气急目光阴沉,把大宝推到二宝身旁,她抬起手臂迎上。
有不少小姐都捂住了嘴,有些还惊呼出口。
毕竟白安辞的胳膊纤细,李安又是下了狠手,她们都觉得那个小姑娘手肯定要受伤。
白安辞也不傻,怎么可能会去接这一巴掌?
抽过来的大手,在快接触到自己的那一刻。
她灵活的手臂缠上对方的胳膊卸去他的力道,然后用力往后一拽,抬脚猛地踹在男人腹部。
借用劲的相互作用,直接就把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李安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他的一条胳膊软趴趴的垂在身侧。
“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想象中少女的惨叫并没有发出,取而代之是清脆的咔嚓声,以及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
众人震惊的看着抱着胳膊的男人,满地打滚嚎叫。
“天呐!”
“小姑娘下手也太狠了。”
“好厉害呀。”
“这下可坏了,李家最是护短,李安还有个叔叔,可是在县衙里当差!”
有人惊呼有人夸赞,还有的人觉得白安辞下手重了。
随便教训一顿不就行了,至于弄断人家的手吗?
白安辞可不管那些,冷眼看着地上如同死狗的男人。
下手重?呵。
白安辞冷笑。
心里想道,刚刚这男人向她和孩子动手时,你们怎么不吱声?
现在倒是马后炮起来,要不是自己前世跟着一位老中医学,过几手脱骨的功夫,那挨打的可就是她们了。
“好啊,是谁敢来闹事?”
突然一道声音从柜台后传来,身材高瘦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一把掀开帘子怒气冲冲的跑出来。
他身后跟着个店伙计,估计是看事情不对连忙去找掌柜。
山羊胡掌柜来到店前,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安了。
大惊失色的跑过来,嘴里还叫道:
“我儿!我儿这是怎么了,是谁下的如此毒手?”
“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大夫啊,你们这帮蠢货!”
傻愣着的伙计,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连忙跑出去请郎中。
“掌柜的就是这个女人来捣乱,二话不说就把李哥给打了!”一直站在旁边的那两个伙计连忙告状。
山羊胡掌柜听了话,脸色阴沉的抬头看着正安抚孩子的白安辞。
“在下并未得罪姑娘吧!你今日为何来我店里闹事,还打伤我儿?若是不给我个交代,别怪李某人抓你去见官!”
白安辞安抚好孩子们的情绪,她蹙眉对着李掌柜说话。
“我还想问李掌柜呢。”
“所谓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
“李掌柜这里可有将顾客往外赶的规矩?”
李掌柜眉头拧的更紧,自己问她为啥打人,她竟然在这里东拉西扯,顿感不悦语气温怒。
“姑娘莫要纠缠,在下问的是你为何闹事伤人!”
“哈?”白安辞被气笑了,也不打算多跟这种人浪费口水。“也罢本姑娘不想跟你费口舌,报官吧!”
人群嘈杂,有几个人摇摇头,小姑娘太冲动了。
“姑娘要不你认个错吧,这李掌柜有个当师爷的兄长,你怕是讨不到好。”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书生打扮的青年,好心出言提醒。
白安辞看了他一眼,见这人脸上确实带着担忧,不免对着青年施礼。
“多谢这位公子提醒,不过公道自在人心,相信县令大人不会冤枉了好人。”
青年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个看着农妇打扮的女子,竟然如此知礼数。
一般乡下的人比较粗鲁,不懂礼数没有学问,城里人或多或少都瞧不起这些野蛮人。
所以白安辞对青年见礼,就很让人意外。
青年书生对白安辞有了点好感,随后想起自己没有回礼,这真是太失礼了!
“哪里,姑娘客气。公堂之上小生定会给姑娘做人证。”连忙拱手回礼,笑着说。
白安辞很高兴,毕竟有人证在,晾别人也不敢搞小动作。
李掌柜一听书生的话,咬牙切齿道,“云秀才,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真要为了个乡野村姑跟李某撕破脸不成?”
那个青年也就是云秀才蹙眉,脸色不悦的纠正,“此言差矣,云某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好、好、好!”李掌柜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叫身后的伙计去报官。
另外他还在伙计耳边低语几句,明眼人不用想就知道,他是让人去找自家的师爷哥哥。
云秀才看着两人的小动作,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十分厌恶。
想了想他悄悄的给身旁小厮耳语几句,小厮点点头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离开了铺子。
很快,去请郎中的那名伙计带着人回来。
郎中擦擦汗蹲下身查看起李安的手臂来,随后眉头拧紧,脸色大变。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李掌柜,他焦急的问:“怎么了?难不成我儿…”
郎中摆摆手,脸色凝重的开口:“令郎手臂脱臼倒是好治,但是方才我为他号脉发现。”话音一顿,又在沉思。
“发现什么啊!于大夫你倒是说话啊!”
李掌柜急死,不由得催促。
于郎中略一沉思后继续开口:“令郎手臂经脉被堵,若不尽快疏通只怕这条手臂就废了。”
“什么!”李掌柜大惊。
周围人也都听见郎中的话,纷纷交谈议论。
“天啊,他说什么?李安的手臂会废掉!”
“不就是被卸了胳膊吗?怎么会伤到经脉呢!”
“太不可思议了。”
云秀才眼睛透露惊奇,刚刚白安辞卸李安手臂的动作他都看清了,没发现做了什么手脚啊。
三个孩子都站在白安辞身后,一个个的都很紧张戒备的抓着她的衣服。
白安辞只好拍拍他们的小手,作为安慰。
那边李掌柜眼神恶毒的盯着白安辞,恨不得打死她。
“是谁寻事滋事?”
正双方僵持时,几名身穿衙役服的差役走了进来,为首的壮汉盯着铺子里的情况,冷声喝问。
李掌柜一见来人当即是喜出望外,飞快的站起身走到壮汉身旁指着白安辞气愤至极的说。
“就是她,她不光上门挑事,还把我儿子打成重伤。
刚刚于郎中还说,我儿手臂怕是保不住了,胡捕快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云秀才心里暗道不好。
此人名为胡彪,乃是李师爷的人,平日里为虎作伥惯了。
并且他下手狠辣,最会屈打成招,若是他来处理这个案子,怕是这位姑娘见不到县令的面就会先被打个半死。
果不其然,胡彪连事情经过都不问,直接就叫人将白安辞锁起来。
白安辞双眼微眯,眼下情况只要不傻都能知道,这群人是一伙的!
大宝气的浑身发抖,二宝脸色阴郁,小宝则是红了眼眶抱着白安辞的腿瑟瑟发抖。
“你们凭什么抓我娘?”
“还有没有王法!”
大宝二宝忽然张开双臂挡在白安辞与妹妹身前,小脸气的通红。
云秀才看到两个孩子如此勇敢,眼神略带赞赏。
胡彪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冲手下挥手,“赶紧把人带回去审问,这几个小东西打一顿丢出去。
还王法?哼!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白安辞气的冷笑,盯着靠近的官差,她袖子里早就握住个玻璃瓶,准备鱼死网破。
老娘就不信,强硫酸还治不了你们!
“且慢!”
就在白安辞要动手时,一旁的云秀才忽然开口,制止了几人动作。
胡彪冷眼看去想知道是谁敢打扰自己,就看到一身青衣蓝袍的书生盯着他。
挑挑眉,胡彪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云秀才说话。
“呦,这不是云公子吗?”
“怎么,您对我的做法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不敢当,不过胡捕快是不是应该了解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再做定夺啊?”云秀才不卑不亢的说。
胡彪目光闪烁,随后问道:“怎么,云公子跟她是远亲?”
也没听说云家最近有远房亲戚前来啊,难不成是朋友?也不应该啊!
胡彪心里细想,最想越不对。
“不是。”云秀才摇头。
“那您又何必掺和进来呢?”听到他说不是,胡彪心里松了口气。
要真是亲戚之类的反而不好搞,云家在青阳镇的地位不小,哪怕是县令大人都要礼让三分,可不是自己这种小捕快能得罪起。
云秀才双手背后,走到白安辞和孩子身前,嘴边依旧带笑,“胡捕快误会,虽然我跟这位姑娘不是亲戚。”
“但她确是我两位徒弟的母亲。”
话一出口,店铺里的人都惊呆了。
云秀才口中的徒弟和学生可是两回事,要知道云秀才的父亲收的几个徒弟,可是有两位曾高中状元过。
而云公子的天赋比其父亲当年更甚,十二岁便考上秀才。
可能有人会问,他为啥这么些年还是个秀才呢?
那是因为人家觉得自己眼界还差的远,想要花时间丰富自己。
如此天赋又有上进心的人,他竟然主动收徒了!还是两个!怎么能让人不意外?
白安辞眨了眨眼睛,发出智慧的疑问:“安~?”
云秀才回头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别说话。
胡彪不解,开口问:“你啥时候收的徒,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
好家伙,原来是临时起意。
胡彪恨得牙痒痒,脸色很难看,“云公子是想为难在下吗?”
“不敢,只是想让胡捕快公事公办。”背着手,一点不担心胡彪会生气。
哎,你说气不气人?关键胡彪还不能做什么。
越想越气,他瞪了眼李掌柜,云秀才在这里他竟然不提前说。
李掌柜很委屈,谁知道云秀才这么会多管闲事呢!
眼下强行带人是不行了,胡彪只好冲着云秀才笑了笑,随后客气的说。
“既然是这样,那就几位去县衙大堂吧。”
白安辞悬着的心放下,手里的瓶子消失。
她还真怕跟胡彪几人动手,毕竟这里地方太窄,硫酸泼出去,估计周围客人也会遭殃。
再者硫酸腐蚀性太大,虽然自己很想杀了这几个狼狈为奸的坏东西,但是自己也会因为杀人被抓!
还好这位公子出手相帮,不然自己带着孩子真就不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