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知晓一切的陌生人

在艾格妮斯意识到他们牵手的前几分钟。

埃布尔瑞斯突然出现，帮助可露儿挡住危险人物的视线后，众人的目光都移往了亚德里安与艾格妮丝身上，但是有少数人例外—可露儿与埃布尔瑞斯两人就是这一类人。

两人没能关注那里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可露儿她的一点小小的坏习惯。

可露儿在心慌的时候就会想抓着些东西，如果在足够近的范围内没有感到安心的对象的话就会抓住自己的衣角或是让自己两手交握，但是如果周围有能让她安心的东西的话—

就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当亚德里安没有继续注视自己后，她不再维持紧张的情绪，也才终于发现自己的左手正牵着埃布尔瑞斯的右手。

“……。”

而埃布尔瑞斯只是用十分宁静的眼眸，无声地凝视着她。

“啊，抱歉，穿云雷光先生，不是那样的，我…。”可露儿焦急的直接把手抽离，并立刻低下头来。

“…是妳的…习惯…对吧…我…都…知道。”

“你怎么—！？”本该因为对方过于了解自己情报，而大声提出质疑的可露儿，却透过声音感觉到对方嘴唇的摩擦声，感觉到对方露出温柔的浅笑。

虽然十分不解，但是可露儿感觉得出来对方并没有恶意，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温暖，所以让她事后也觉得荒诞的一幕就这样上演了—

埃布尔瑞斯像是发起舞会邀请一样地伸出右手来，而可露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直接把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让他就这么牵住了自己。

“欸，怎么会！？你到底是—。”可露儿虽然觉得十分震惊，但是她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认定眼前的这个连容貌都看不清楚的男人是个好人。

于是她收起惊讶的表情，表情认真的问到：“我相信您不是来伤害我们的人了，但是您为什么要保护我呢？又为什么说洛尤蒂是使徒呢？”

“…因为…妳们…很重要。”埃布尔瑞斯闭起自己的眼睛，但是可露儿还是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动—而察觉到这一句话中蕴含了许多的情绪。

悲伤、愤怒、忌妒、悔恨以及空虚等情绪，都在这一瞬间被可露儿给捕抓到，但是却难以推断哪一种是最主要的情绪，因为无论哪一种都十分强烈。

虽然对埃布尔瑞斯这个男人还不算是熟悉，但是可露儿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该安慰他，于是伸出右手抚摸埃布尔瑞斯的牵着自己的那只手。

虽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什么都没说，但是在碰触的瞬间，男人身体的颤动就停了下来。

男人似乎微微的发楞，随后嘴形微变，应该是变成有些苦闷的笑容，他维持说话的习惯，用自己的左手触碰喉咙，并说到：“也对…妳…会知道…这…没有用。”

随后就张开了眼睛，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可露儿。

被这样的视线盯着，可露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为了避免自己陷入无法思考的地步，她急忙问到：“唔，那另一个问题呢？”

这个问题似乎是问到了点子上，可露儿感觉到埃布尔瑞斯又闭起眼睛，稍微倒抽了一口气，心跳也短暂的不稳起来，不过似乎是心理素质很强的关系，这些显露感情的部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也在全身都听不出杂音时，埃布尔瑞斯才开口说到：“…知道…也没用…使徒…是命……『命运已定』…之物…洛尤蒂…终将…成为…使徒。”

“可是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才让洛尤蒂变成混沌使徒的？她一直都是虔诚的女神教教徒，怎么可能会变成混沌使徒。”虽然可露儿认为他并没有说谎，但是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内容。

不过埃布尔瑞斯也立刻在面具里露出严肃的表情，轻轻摇头，缓缓说到：“…妳错了…女神…教徒…其实…有…不少…人…最终…变成…混沌…使徒…只是…被…教会…掩盖…而已。”

“怎么可能，我见识过许多圣骑士与神官，正是因为他们坚定的信仰，才让他们保有一直活跃于前线的韧性不是吗？这难道都是假的吗？”可露儿还是不愿相信，而且埃布尔瑞斯也确实没有提供足够的事证。

“…是啊…正因为…女神…确实…存在…他们的…信仰…才会…如此…坚定…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在遭遇…重大…绝望…时…他们…会…更加…脆弱……因为…祂……就在那里…却至此…都不愿…帮助你。”认真地说完一长串话后，埃布尔瑞斯连续咳了几声，一边喘着气一边继续说下去—

“…数年…之后…会…出现…新魔王…他…就是…一名…女神教…神官……而…洛尤蒂…在…十年…之后…就…可能…会…变成…使徒。”

语毕，埃布尔瑞斯又重重咳了几声。

“那至少告诉我原因，我可以想办法避免—。”

埃布尔瑞斯又摇摇头，说到：“不…可能…你们…不…可能…一直…阻止…这…事…就算…十年…后…你们…成功…避免…十五…年…二十…年…你们…不…可能…永远…避免…这…事。”

“我…说过…使徒…是……『命运已定』…之物…所以…绝对…绝对…绝对…无法…改变。”

埃布尔瑞斯露出疲惫的神情，说出十分肯定的。

“如果不能改变，你为什么要刻意告诉我洛尤蒂是使徒？你之前偷偷说的那句话就是说给我听的吧。”可露儿与他四目相对，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睛说到。

“…只是…让…你们…对她…有些…怀疑…而已…有所…警戒…你们…才会…避开…死亡。”埃布尔瑞斯像是想起一些伤心事的流出几滴眼泪，不过眨了几次眼后又恢复了正常。

“虽然只是假设…不过如果我们现在把她赶出队伍呢。”可露儿提出一个自己不太可能去做的方案。

“…她…会…活着…并在…十年…后…变为…使徒。”埃布尔瑞斯语气肯定的说到。

“…那更坏的那个选项呢？”可露儿不愿意说出这样残酷的话，于是用代称来替代。

“我…试……我…看过…了。”埃布尔瑞斯的心跳略微加快，呼吸也更加急促，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就像看过什么残酷的场景。

“…那个…混账…会在…她…即将…死亡…时…出手…干预…所以…除非…她…成为…使徒…否则…无法…杀死。”埃布尔瑞斯露出愤怒的神情说着，但是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看来你不只能看见未来，还能看见『其他平行世界未来』。”

“…妳…可以…这样…理解。”埃布尔瑞斯含糊的表示同意。

“你选择我来作为你的沟通对象，是因为你预知到我拥有的『听力专精』吗？”可露儿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问到。

“…没错…妳是…最能…仔细…听我…说话…并把…这份…讯息放进…脑袋…的人…我…只能…选择…妳。”虽然听起来只是很理性的选择可能的对象，不过他却再次露出了温柔的眼神。

“那说回前面的话，我们为什么很重要？你又为什么要用那种…那种眼神看着我？”可露儿有些脸红的问到。

“…与妳们…共度…百万…年…以上…的时间…其中……二十…几万年…共…一万多…次…我…『选择』了…妳。”埃布尔瑞斯带着些许悲伤的接着说到：“…知道…为什么…我会…直接…说出…洛尤蒂…是…使徒…吗？…因为…妳们…全都…全都…全都是…滥好人…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妳们…最后…都会…愿意…帮助我…。”

“…正是…算准…这点…我才…直接…说出口…。”埃布尔瑞斯又下意识的闭起眼睛，随后又立刻张开，并再度露出苦涩的笑容：“又…忘记…妳…知道…了。”

“你…这听起来根本不是什么预知能力…你该不会确实经历过吧…你所谓的百万年时间，你是怎么撑过来的。”可露儿露出怜悯的眼神，这么长的岁月，也难怪自己有时无法读懂他的情绪，因为那实在是太强烈、太深邃了。

“…可露儿…要是…我还在…刚开始…的十万…年…说不定…就会…在妳…说出…这句话…后…跟妳…多说…几句……但是…我…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会…再…『选择』…妳…了。”埃布尔瑞斯露出沉重的表情这么说到。

“什么意思？你不是选择我作为沟通对象吗？”可露儿再听埃布尔瑞斯说话时，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与鼻酸，而埃布尔瑞斯最后的那句话虽然让她十分不解，但她却能感觉到自己莫名的悲伤起来。

埃布尔瑞斯轻轻摇摇头：“…我的…『选择』…不是…这个…意思……妳…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好。”

埃布尔瑞斯轻柔的放开可露儿的手，然后闭起眼睛说到：“…我…这次…主要…是来…提醒…妳们…今天…不能…前往…南城区…绝对…不能。”

然后就转过身接着说到：“…我…还有…重要…的事…就…先…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可露儿忍不住放大音量说到：“你还会通知我们需要注意的事吗？”

这句话也让埃布尔瑞斯身形一顿，埃布尔瑞斯缓缓的转过头来，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可露儿，用自己残破的嗓音说到：“…一定…会。”

可露儿感觉到埃布尔瑞斯面具下露出了开心的微笑，而埃布尔瑞斯也就这样再度远离人群，消失在街道的远方。

不久后，再艾格妮丝下达了返回宅邸的命令后，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结果其他慈爱之风的人都围上来，把可露儿包围。

“喂，萝莉老太婆，妳该不会喜欢上那个骂洛尤蒂使徒的诡异男人了吧，这样就该怀疑妳是不是被魅惑了啊。”看到两人牵手的智美捏了一下可露儿的手臂问到。

可露儿因为受到刚才的情绪影响而有些胸闷，所以把手按再自己胸前，她就维持这样的姿势，没好气的白了智美一眼：“…我才没被魅惑。”

“那…那个…女神大人在上，虽然我这么说对『穿云雷光』前辈可能有点不礼貌，但是妳如果觉得不对劲的话，我马上就可以帮妳用解咒魔法，到时候请不要客气的使唤我吧。”洛尤蒂也一脸担心的看着可露儿，并举起法杖，表示自己随时都可以。

一看到刚才话题核心之一的洛尤蒂，可露儿陷入了思考。

现在的洛尤蒂完全看不出一丝变成混沌使徒的样子…也就是十年后发生了什么事件，最终导致她变成混沌使徒，他还特意点出教徒的精神层面脆弱，也就是说她是受到打击才变坏的，受到打击之前的她当然还是好的……虽然我相信那个男人没有说谎，但是，现在就对还没做任何坏事的孩子摆出不好的态度我可做不到—可露儿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想好了结论。

因此可露儿露出微笑回答到：“如果真的被魅惑的话，到时候就拜托妳了。”

许久都没听见可露儿回复，让她露出了更担心的表情，也因此听到回复后，她格外开朗的回应到：“好的！我很乐意！”

这时可露儿的脑中浮现出埃布尔瑞斯刚才所说的话，而露出苦笑。

他真的是说对了呢，我…是个滥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