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论道大会（六）

在顾洵这次意外之后，宗门上下开始了扫清活动，这么一查竟真的让宗门发现出不少卧底，连同跟顾洵事件直接相关的那个卧底一起进行了惩处。相天逸这小子脑袋不太聪明但是逃得倒是极快。桑桑还记得那天下午相天逸来找她，让她与他一起逃回魔教，桑桑逃到那不就是一个羊入虎口了嘛，她果断拒绝了相天逸的组队邀请，大义凛然地表示自己要继续留在这里为教派探听情报。

“桑桑……既然如此，你要多保重啊！”相天逸似是被感动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告别了桑桑。

因为本身也是宗门里的小角色，也无人留心他的失踪，只是会稍微可惜一下少了一个可以取乐的对象。

随着论道大会的告一段落，虚云宗上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宗主唐望舒在知晓顾洵被绑架一事后，说要给顾洵一个交代，随即召集几位长老开会，可是却始终得不到有关于神秘人的任何线索。

那个神秘人像是自桑桑突然在地下宫殿出现后就凭空消失了一样，在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与之相关的任何痕迹，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

时间回到那时，神秘人正要将顾洵的血液吸干，就被突然出现的小姑娘打断，看清来人后，他选择先行离开，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临走前，他望了顾洵一眼。

下一次，绝对，绝对要让他死在自己手里，他这么想着。

桑桑总觉得顾洵好像哪里变了，她其实说不太上来这种变化，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比如，她会在不经意间与顾洵的深沉的目光撞上，青年的黑眸像是一滩浓黑的墨，又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要将她全部吸进去，让她心惊，可青年又会在下一秒，将头扭过，让她觉得之前的对视都是一场错觉；又比如，她会在与人交谈的时候觉得好像被什么人盯着似的，回头一看顾洵站在不远处……

难道是顾洵发现什么了吗？只是一个猜想，就叫桑桑心神不宁，她打算直接找顾洵侧面探听一下。

“师兄在吗？”

顾洵最近很难集中精神，尤其是桑桑在场的时候，他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地飘向她，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想听听她在说什么，这样下去不行，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却刚刚因为有这种想法决定练剑之时，就不期然地听到小姑娘娇软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心尖的位置陡然涌起一阵窃喜，瞬间盈满了柔软的情愫。

他努力克制自己心头的喜悦，状似平常地回身：

“我在，怎么了？”

“那个，师兄……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在关心我，她在关心我，顾洵的嘴角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而翘起了嘴角。

“嗯？为什么这么问？”

“啊，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这几天经常感觉到师兄在发呆什么的，我就在想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找人说说啊，所以我就来了。”桑桑没有说其实是因为顾洵最近总在盯着她发呆让她心慌。

少女的一双杏眼清澈明亮，与这样一双眼睛对视的时候，顾洵时常会为自己曾经拥有的肮脏的心思而感到可耻。

他本来想要将她永远束缚在自己身边，即使她不愿意也无所谓，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可是，这几天看见小姑娘站在阳光之下与人说笑的样子，他就觉得还是算了，他在黑暗里待了那么久，最是清楚那里有多令人难以忍受，小姑娘的话，就好好待在阳光里吧，一直这样笑就好了……

又在发呆了。顾洵这是怎么了。

桑桑在顾洵眼前挥了挥手，“师兄？”

“嗯，我在。”磁性的声音含着温柔的笑意，如同春日里的山涧溪流，涓涓不息，带着盎然的暖意。

桑桑耳朵被这声音激得一麻，下意识看向顾洵，想看看他现在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眼前是一张最熟悉不过的脸，可却与任何时候看起来都不一样——青年的眼睛像是不再似往常一样平静无波，而是漾着柔波，像是在一个和煦的春日里被清风掠过的湖面，波光粼粼，漂亮的令人头晕目眩。桑桑无端的有些心慌，只觉得心脏的跳动都不再规律，逃避地偏了偏头，将视线转向不远处。

只见池边的细柳冒出了嫩芽，一切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原来春天要来了啊。

与顾洵的见面已经是几天前了，那天她从顾洵的院子里落荒而逃，桑桑后知后觉自己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自己先跑了，心里懊恼地同时，又因为顾洵的那个眼神而感到心悸，于是她躲了顾洵好几天，尽量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剑，师兄师姐找她去拜访顾洵，她也都推辞了过去。

可是今天，她算是逃不掉了。

＊

在踏进殿门的前一刻，桑桑怎么也不会想到里面竟然站着顾洵，她本能地就想把踏进去的那只脚收回来∶

“不好意思走错了。”

“桑桑打算去哪儿啊？”低沉的声音拖着调笑的尾音。这声音自然不是顾洵。

“师父好，师父辛苦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桑桑慢慢地后退却不想撞上了什么人，侧头一看，是席熙和盛星辰二人。

盛星辰将手搭在桑桑的肩上，亲密地揽着桑桑进了殿，暗中使劲不让桑桑有机会逃走。

桑桑知道自己应该是逃不掉了，一脸死灰，生无可恋地跟着进去了。

盛星辰揽着桑桑走到顾洵旁边冲顾洵扬了扬下巴打了声招呼，却没得到什么回应，那人只是盯着他揽着少女的那只手，面色不霁。

盛星辰玩味一笑，松开了桑桑，在松开的瞬间，桑桑就如同兔子一样一溜烟跑到席熙身边，盛星辰也是无奈地扶了扶额头，随即又凑到顾洵耳边，小声开他玩笑∶“怎么，这就吃醋了啊？”

只是这殿内实在空荡，再小的声音都能在墙壁上震荡几个来回。于是就变成了∶

“吃醋了啊……”

“醋了啊……”

“了啊……”

“啊……”

听了这话顾洵神色未变，除了极快地瞟了一眼少女之外，就像是没有任何波动一般。

桑桑这边却脸颊爆红，恨不得自己挖个坑给盛星辰埋进去。

“好了，别闹了，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跟大家说。”坐在殿上的无玄真人好笑地看着这群孩子，清了清嗓开口道。

“鉴于最近宗门内部混乱，为了保护你们几人的安全，也是为了增加你们的经验，宗门决定派你们下山历练。不过说是历练，其实就是让你们去散散心，看看这天下苍生，世间百态，这也有利于你们体悟修行大义。你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