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旧年往事（三）

“说吧，你们想要问我什么？”几人看老妇人这态度谁也没有先开口。

“算了，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是关于那个小子的吧。”老妇摆了摆手，脸上神色莫名，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这件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随着老妇人的声音一同响起来的是桑桑脑内的系统提示音：

【叮~记忆碎片生效，记忆正在传送，请宿主查收！】

“呦，小云娘子又在等夫君呢！”妇女善意的调笑声传到桑桑的耳朵里，桑桑下意识地看去——这人不是老妇人又是谁，只是此时的老妇人看起来要年轻许多，头发乌黑亮丽，眼角也没有那么多的皱纹。她的周围还有几个妇女也是面含笑意，在旁边打趣这位“小云娘子”。

桑桑好奇地朝她们说话的方向看去，想看看这位“小云娘子”究竟长什么样子——只见女子的脸颊透着红晕，眼睛不好意思地朝别处乱瞥，一边还在慌忙地摆手，小声嗫嚅道：

“不是，我没有在等他，不是，不是，我是说我跟他还不是那种关系……”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叫人听不清，整张脸更是红透了。

“啊——不是‘那种关系’啊，‘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啊？”有男人的声音从人群后面的传过来，故意在‘那种关系’上加重语气，托了个尾音。

“娘子~是在等我吗？”男人身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气，此刻故意在女人面前撒娇的样子逗笑了周围的人。

“我不是，我就是觉得外面空气挺好，出来透透气。”女人一边慌乱地用一双柔荑去堵男人的嘴，生怕他再说出来什么话来，一边急急解释，只是满脸通红的样子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是啊，你家娘子可在这等了好久了。”周围的妇人笑着起哄。

“大姐，你们~”女人像是被人戳中了似的，娇俏地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转身回屋了。

“哈哈，内子脸皮薄，容易害羞，大姐们别见怪。”男人笑着鞠躬冲着几人道歉。

“害，我们都懂，大家都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好了，你快去哄哄你家娘子吧！”几位妇人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样子，反倒是还是笑眯眯地，心中感叹年轻真好啊。

“得嘞，那我就先失陪了。”

“小顾，你要争口气啊，我们可都还等着吃你们的喜宴呢！”顾择端走了几步听见身后的妇人们大喊，嘴角更是扬了扬，转身朝几人又是鞠了一躬，“放心吧大姐们！”

“他们是后来才来到村子里的，男的长得俊俏，女的长得好看，打远一看别提有多般配了。更何况这两人的性子也讨人喜欢，尤其是那小顾，嘴甜得很，还乐于助人，懂得又多，当时村里有个谁头疼脑热的都是去找他，谁家里缺个人手，他也二话不说就过去了……不夸张地说当时村里不知多少还未婚配的少女都对他芳心暗许，但那小顾也是真的专情，对小云姑娘那真是别无二心。要我说也是，那小云姑娘真真是个大美人，我或这么多年，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好看的了，为人也没有任何架子，平常也总会帮我们点忙。你说这两个人多配啊，明眼人一瞧也都知道她们两人对彼此都有意思。”老妇人说到这里顿了顿，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嘴角隐隐带着笑意，看席熙面前的茶杯空了，又抬手给她斟满了，这才继续说道：

“郎有情妾有意，这婚事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更何况听说他们本来就是想在这儿结婚的。没过个把个月，他们就向村里人的发了喜帖，村里人对于这桩婚事也都很高兴，毕竟村子里也算是几年没办过这么热闹的大事了，大家都帮着张罗。尤其是在听到两人都是孤儿，没有父母之后，在心疼的同时对于这婚事就更加上心了。没有高堂，我们就帮着请了这村里年纪最大的阿婆；没有婚服，村里擅长刺绣的姑娘就帮着做；没有马车，我们就拉来村里的几头牛来充排面……总之是这婚礼算是热热闹闹地办起来了，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儿。那神仙般的小云姑娘也没有半分嫌弃，反倒是笑吟吟地给几个姑娘都塞了一把糖。大婚那天，我们都在感叹，多么好的一对儿神仙眷侣啊……”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1”

不算宽敞华丽的大厅里满是恭喜声与喝彩声，大红的喜字贴在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屋内处处可见红色的彩带与喜庆的灯笼，正站在大厅中央的那一对儿男女，或许可称之为新人，正接收着周围人的祝贺，稍微说了几句之后，那盖着红盖头，穿着繁复婚服的女子就在几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后室。而那男人还站在厅中央受着一人又一人递来的酒杯。

男人看起来很高兴，脸上的喜悦就没下去过，一双本就好看的眼睛此时更是如同星芒一般迸发着耀眼的闪光，他笑着与众人攀谈着，也不知道被灌下了几杯酒，脸色逐渐泛红，本来是好看的一张脸，此刻却因脸上挂着的傻笑而显得有点憨笨。

“小顾今天终于把小云姑娘娶回家了，开心不？”一位看起来稍微有些年纪的老汉笑着问男人。

“嗯，开心，我这辈子没有这么开心过，嘿嘿~”男人明显是有些醉了，步子都不太稳当了，说话间还带着孩子般的天真。

那老汉见状先是爽朗一笑，又是拦住了一个还想要敬酒的年轻人，“好了好了，大家都别为难小顾了，他酒量差，别一会儿晕过去了，还怎么跟人家新娘子入洞房啊！”老汉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说道。

周围人也都是了然一笑，笑着应是，放过了顾择端。男人就这样摇摇晃晃地朝着后室走去，步子急切，可就是这样急切的人到了房间门口却停下来了，像是不知道怎么迈步一样，抬了几下脚，却愣是没迈出去半步。

【作者题外话】：批注1：是民国的婚词，我觉得很浪漫所以用过来了，害，民国的婚礼真的很多都带着那么一股文雅的感觉，好心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