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唐望舒抬了抬头,脸上显出一种怀念又生动的神色,其中夹杂着悲悯与慨叹,对于没有经历过当年的几人来说有些莫名其妙。
“当时宗门上下任是谁都知道长宁剑派有个拼命十三郎,起的比谁都早,学的比谁都刻苦。像求安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修炼的苗子,师父对他也是很放心的——他那样的人是不会为情所困的,而修道之人很多时候最怕的就是为情所困。可是,命运这个事情真的谁都不会预料到,尚求安在一次出去历练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孩儿——他领着她来到我和师父面前的时候,我们都是惊了一下,但是那个女孩也是一个好孩子,他们两个会走到一起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因为不得不说,即使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们也是十分般配的,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所以也没有阻拦什么。
但是遗憾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女孩儿死了,在尚求安的眼前死了,死在了魔族的利爪下,事情发生的是那么令人猝不及防。我和求安当时在保护那场动乱里的其他人,只是那么一会儿,再回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就已经被魔族的利爪穿过整个身体,即使是这时候,那个女孩的脸上也还是平日里那种恬静淡然的笑容,她艰难地冲着求安挤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过来,下一秒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她嘴角蜿蜒而下,颜色刺目……
最后我再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已经是安静地躺在那里了,没有任何呼吸,与之前每次见到的样子都不一样,她穿着漂亮的精致的红色嫁衣——那套嫁衣是求安准备了好久的,他们本来应该结婚了,他们本来应该在明晃晃的贴满喜字的大堂里拜堂,而不是应该像现在这样一方穿着红色嫁衣躺在棺椁里,另一方穿着白色丧服跪在地上双目空洞,浑身死气。
那段时间的求安一直昏昏沉沉的,浑浑噩噩的,每日就把自己关到自己的房间里,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连我和师父都不可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师父曾想过给求安下一个遗忘这段记忆的咒法,但是最后还是被我拦下来了,毕竟我实在是想不到如果有一天求安想起来这一切之后该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只能内心祈祷着求安他快一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我们的祈愿了,在半年后,求安终于踏出了他的房间。可是我们都很敏锐地发现了求安变了,说不上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但是能有改变已经对我们来说是一件难得可贵的事情了。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默寡言,他变得活泼积极,甚至有点像个小孩子,常常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或者是像现在这样用变形术去山下的市镇里伪装成没有饭吃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