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边说,边接过被子,来到吴远中身边。
她先把被子披在吴远中身上,自己也贴着吴远中坐了下来。
吴远中没有拒绝,也没有动。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良久
卫兰屁股也坐疼了,腿也麻了,她站起来活动了下,又重新坐下。
吴远中还是一动不动,卫兰摸了他一下,浑身发烫。
卫兰喊:“远中远中!”
没有回应,卫兰吓坏了,赶紧去喊宿管大婶。
两个人把吴远中抬到门岗室内,她们把吴远中放到床上。
宿管大婶看了看,对卫兰说:“他是呀心又急、人又累,这夜里又冷,被冻了。
“你先看着,我去给他烧碗姜茶,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卫兰点点头,宿管大婶就去了食堂。
停了一会,宿管大婶拎着暖水瓶回来了。
“姜茶呢?”卫兰疑惑的问。
宿管大婶指了指暖水瓶说:“我怕凉,装在暖水瓶里拎回来了。”
卫兰把吴远中扶起来,宿管大婶把姜茶倒出来,慢慢喂吴远中喝下。
连喂了两碗,然后她们把吴远中放好,盖上被子。
卫兰也不敢睡,就坐在旁边守着吴远中。
没一会,就见吴远中额头上冒出汗来。
宿管大婶让卫兰用毛巾,不停的给他擦着。
过了半个多钟头吧,只见吴远中渐渐呼吸平稳,身上也没那么烫了。
宿管大婶说:“没事了,年青人恢复的快,明天起来吃点饭就好了。”
卫兰抱歉的说:“大婶,我们把你的床占了,你没地方睡了!”
宿管大婶:“我没事,人老了,觉少。再说,我刚才睡过一会了,也不困了。”
卫兰感激的点点头。
宿管大婶又说:“夜还长着哩,你也趴在旁边睡一会吧。”
卫兰打了一个呵欠,还真是有累又困。
于是她点点头,轻轻的趴在了吴远中身边。
虽然姿势不太舒服,但很快,她也睡着了!
莫名其妙的,卫兰竟做了一个梦。
她竟梦见了张晓娟,她梦见张晓娟在一个悬崖边,吴远中从远处飞奔而来。
在吴远中即将来到张晓娟身边时,张晓娟扭头看了吴远中一眼,又看了自己一眼,转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张晓娟没有跳崖,但此时的张晓娟,正在经历着比跳崖还要难受的事。
下午,张晓娟下定决心,去找刘文涛,告诉刘文涛自己要嫁给他之后。
刘文涛就调了一辆车,把自己和张晓娟一起送回了刘文涛的老家。
这是一个离县城非常远的村庄,村庄很小,叫刘寨。
但村里的人都戏称自己的村庄叫“留债”。
因为刘寨生产队很穷,他们这个生产队的土地基本都是沙碱地,属于低产地。
粮食收成低,村民们干了一年,别说分红,连本也保不住。
人们为了吃饱饭,只得借生产队的粮食。
年复一复,债是越欠越多,所以叫“留债”。
这个地方一直都是令人头疼的地方。
这两年县里县里帮扶,公社公社帮扶。
不光减免他们的公粮,县里还免费给他们提供种子。
就这,他们还是生活的很艰苦。
村里这么多年以来,目前为止,刘文涛的学问是最高的。
就是刘文涛,当年上高中的学费,还是公社里给也集资的。
可以说他是全村人的希望,村里都希望他能上出来,将来有了本事,给大家带来一些实惠。
这次刘文涛回来,还是坐汽车回来的,还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生。
这在村里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从进村开始,刘文涛就让司机开慢些。
他摇下车窗,见人就打招呼,逢人就跟人家说自己是回来结婚的。
张晓娟现在对他讨厌之极,一路都冷着脸,也不说话。
终于到刘文涛家了,只有两间低矮的草屋,连院墙也没有。
灶屋在草屋的旁边,就是搭了一个棚子。
在张晓娟看来,还没有吴远中猪场里的猪圈盖的好。
刘文涛的爸妈都在家里,张晓娟感觉他们年龄都应该好大了,跟自己的爷爷辈差不多大。
两位老人见了张晓娟倒是很热情。
刘文涛告诉他们,这是自己在县城谈的对象,今天就是回来结婚的。
他爸妈都很高兴,专门去请了生产队长来家里。
但是,一来他们家确实穷,一顿饱饭都吃不起。
二来刘文涛回来的仓促,他们也来不及准备。
三来,刘文涛也不让他们准备什么,也没法办宴席。
刘文涛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带对象回来跟父母见个面,让父母和村里的人知道自己结婚了。
第四,才最重要:刘文涛终于顺利霸占了张晓娟。
张晓娟看到他家里的情况,更看不起他了。
不是看不起他家里穷。
张晓娟看不起的是:村里的人,和刘文涛的父母都对他抱有这么大的希望,他在学校里不思进取也就算了。
还到处钻营取巧,对乌烟瘴气的造反队摇尾乞怜,上下逢迎。
这样心术不正,构陷算计他们的小人行径,哪一点像是这个家庭走出来的?
哪一点对得起村里人期望?哪一点考虑到了他父母的心情?
张晓娟越看,越觉得他异常恶心。
对比之下,吴远中简直就是天上的神。
吴远中不光光明磊落,胸怀坦荡。
他还有责任感、有担当;他还很宽容、很自信;他又很专情、也很长情。
他又勇敢,又有事业心,又想着造福生产队所有的社员。
不能想,越想,张晓娟心越痛。
但是同时,她越觉得自己嫁给刘文涛,救出吴远中是值得的。
她希望吴远中过得好,虽然她知道,自己从此再也不能陪在他身边了。
结婚仪式办的很简单,现在整风运动,要破四旧,立四新。
婚礼由生产队长主持,先让张晓娟和刘文涛在在领袖像前表忠心,然后背诵一段语录
全程张晓娟都沉默不语。
刘文涛有点尴尬,但又不便发作,就强笑着对生产队长说:“我对象不爱说话。”
举行完仪式,张晓娟说:“睡觉吧,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