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恢复了正常!
在十分清脆的金铁崩裂声中,那座古老斑驳的青铜门户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密集裂痕,四面八方的近百米的空间,更是变得宛如一面支离破碎的镜子。
苍穹好似被犁出一道沟壑,巨大的洪流裹挟着云层,浩浩荡荡的向着两侧分流开来。
残缺之神硕大的躯体,此刻竟如土崩瓦解般分解,铺天盖地的血红汪洋之中,夹杂着粘稠猩红的碎肉,将整个城市的上空,染成了一片诡异的鲜红色彩。
哗啦啦......
鲜血如暴雨洒落,注入这片化作废墟的土地,渐渐汇聚成无数分支,顺着遍地的裂缝流入地心。
神圣的炽天使之翼带着洛德,缓缓地从高空将在了地面上,完成使命后化作片片洁白羽毛散去,而当他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与那双苍茫巨眼对上。
掩藏在那扇青铜门户之后的,宛如无数星云构成的苍茫巨眼,隐隐透露出一丝意味不明,似是在讥讽嘲笑,却又似是在恼怒怨恨,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与漠然。
洛德感觉自己似乎可以读懂,那只巨眼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那就是在告诉他:
我们......还会回来的!
洛德眸中染着纯粹的金色,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斩魄刀,漆黑的锋刃泛着凌冽寒芒,隔遥指着那只苍茫巨眼,仿佛做出了无声的回答。
不管再来多少次......
我都会用自己的刀,都会将你们全部驱逐出去!
无数星云构成的巨眼,就那样冷冷的注视着洛德,最终在青铜门户的碎裂声中,隐匿在了苍凉无垠的星空深处。
此前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中,那些疯狂的呓语呢喃声音,如今终于是消失不见了,重新归于平静。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结束了!
回想起整件事的经过,洛德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威尔伯沃特雷不惜抛弃自己人类的身份,献祭了整整一座城市内数十万的平民,只为求得永生与力量的登神仪式,没想到最终仪式成功的那一刻,却反而献祭了它自己生命。
总的来说,算是恶有恶报。
虽然没能亲自惩罚罪魁祸首,洛德心里稍稍有些小遗憾,可仔细想想这样的结局,或许对威尔伯沃特雷这样的恶人来说,反而是最佳的惩罚方式。
“这样的结局,应该算是如你所愿了吧。”洛德唇角扯起一抹弧度,冲着废墟咧嘴一笑,道:“尽管可能形式不太一样,但确实让你获得了一瞬间的永生。”
被献祭给残缺之神,以另一种形式获得永生,这不正是威尔伯沃特雷的愿望么,至少那个所谓的神,完美遵守了自己的诺言。
至于威尔伯沃特雷,是否会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那就需要去问问他自己了,不过洛德估计,它可能不太满意。
但可惜,它无权拒绝!
向未知纬度的存在祈祷,许下的愿望越是庞大,最终只能得到一个扭曲的结果,无论本人是否愿意。
当发散的思绪逐渐回收,洛德时刻紧绷的神经松缓时,方才所有被屏蔽的感觉,一瞬间如潮水般回归大脑!
全身上下所有的部位,肌肉骨骼与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以及每一个细胞都被压榨到极限后,如今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哀嚎呻吟!
“有史以来第一次啊......”
疲惫不堪的洛德躺在地上,脸上泛起苦笑,现在的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但是现在还
不能休息,奈克希雅还没有回来,洛德以自己的意志力作为源泉,驱使早已濒临极限的身体,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精神与肉体达到极限的他而言,却无疑是一次堪比弑神挑战,足足花费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才极其勉强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奈克希雅......你在哪?”
洛德咽了咽口水,用沙哑的声音呼唤,目光四下里游走,试图在一片废墟里面,寻找那个金发女孩的身影。
“奈克希雅......”
“奈克希雅......”
“奈克希雅......”
洛德扶着破败的废墟遗迹,跌跌撞撞的行走在地面上,不断地呼唤着那个金发女孩的名字,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附近,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浮上心头,尽管浑身剧痛难忍,但他还是咬牙坚持,向着记忆中,巨剑坠落的方向走去。
幸好在力量消耗殆尽前,炽天使之翼降临的位置,距离之前巨剑坠落的位置,大概只有十几米远,而且中途并没有阻碍。
这段路不长,却极其难走。
洛德的脚印一深一浅,并且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要停在原地休息好久,重新积蓄力量迈出下一步。
短短几十米,他走了整整十分钟。
在艰难的越过,面前最后一处障碍后,洛德终于看见了希望。
一柄通体乳白色的斩魄刀,散发着暗淡的荧光,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地面上,原本光滑如镜的刀身,此刻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纹。
在刀柄末端的位置,系着一条丝带,此时随着吹来的微风,在缓缓的飘荡舞动,宛如正在向他招手一样,那是奈克希雅的斩魄刀浮生!
但在浮生的周围,并没有那个金发女孩的身影。
“难道......”
洛德瞳孔微微颤抖,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脸上浮现出几根暴起的青筋,隐约间似乎知道了,那个金发女孩的结局。
完全碎裂的斩魄刀浮生,以及几乎消散的灵压,这一切都在喻示着女孩的命运,似乎正如这刀一样走到了尽头。
“奈克希雅......”
洛德迈着僵硬的脚步,一点一点走了过去,缓缓地蹲下身来,伸出手去触碰近乎碎裂的浮生。
嗡
碎裂的刀身,泛起微弱荧光。
一段支离破碎的模糊记忆,突然顺着碎裂的斩魄刀,涌入到来洛德的脑海里面。
一座恢宏的白色宫殿中,两侧立着数十位身披白色羽织的队长,所有人都神情肃穆庄严,面向宫殿尽头处的那个白色王座。
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点缀在那白色的王座之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周身环绕着浓郁近乎实质的灵气,唯有一双宛如瞳孔分裂的重眸,透过无尽的时空凝视着前方。
奈克希雅缓缓走入宫殿,一手按在刀上,走出两侧的队列,俯身单膝跪地,恭敬的道:“父王,十三番队队长,奈克希雅卡尔前来觐见。”
“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做。”
位于王座之上的洛德,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敲着旁边的扶手,冷漠淡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白色宫殿之中:“有人篡改了过去的时间线,你回到十五年前的纽卡斯尔,帮助弱小的我渡过这次劫难。”
“是,父王!”
奈克希雅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开口答应了下来,但随即迟疑了片刻,抬头问道:“请问父王,您眼中看到的结局是什么?
”
“你......会死。”
洛德的重眸泛起一丝涟漪,停下来敲击的手指,淡淡道:“但我会活下来,并且从此踏上正确的道路,而这就是我收养你的价值。”
“死......”
这个过于沉重的字眼,令奈克希雅轻颤了一下,随即深深地埋下了头,仿佛不愿面对这一结局。
“去吧,奈克希雅。”
洛德声音没有半点波澜,完全不在意女孩的反应,依旧用那冷漠的声音,说道:“完成你的使命,别让我感到失望。”
“是......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