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世界,瓦特阿尔海姆。
从致命一刀下死里逃生的玛勒基斯,双腿酸软无力的跪在腐朽王座前。
大颗大颗宛如黄豆粒般的汗珠,沿着那张颧骨削瘦,眼神阴桀的面孔上慢慢滑下,在尖尖的下颚处汇聚后滴落,附近大片地面都被汗渍浸湿。
他从未觉得,死亡距离如此之近。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那只晶莹如玉的手,就会带走他的性命。
在见识到那惊艳至极的一刀后,直至现在他都感觉心有余悸,脑海中残留着无敌霸道的斩天刀势,浑身控制不住的在战栗与颤抖,满腔的雄心壮志与野望,都随着那一刀给而粉碎。
那个男人超然于世外,独立于尘世之中,恍若谪仙临世般的姿态。
连同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一并烙印在了玛勒基斯的心底,令他永远都无法遗忘。
简·福斯特昂起蓬头垢面的脸庞,一双美眸中充斥着愤怒的火焰,但同时也在心底暗暗猜测着,能让这个可恶黑暗精灵如此恐惧,莫非是心上人索尔干的吗?
被玛勒基斯抓来的这几天,女人滴水未进,可谓饱经风霜折磨。
而且为了避免她被人救走,还用一根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黝黑铁链,将她牢牢地束缚在了腐朽王座旁边的一米区域,宛如家养的宠物般卑贱可怜。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双黑色昂贵的硬底皮鞋,踩在这条灰色岩石打制的阶梯上,发出不紧不慢的清脆声响。
声声都踏在了心脏跳动的节奏上,每次的间隔甚至没有半点延迟,就好像手表上移动的指针般精准无误,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全部掩盖了下去。
是......那个男人!
简每次见到这个男人,内心都有些莫名的慌乱。
不论是那张模糊不清时刻变换的面孔,还是那处处充斥着违和感的绅士服装,都让她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就像是遇到了某种恐怖的天敌一样。
“你太让我失望了,玛勒基斯。”
男人双手拄着那根嵌着金丝的昂贵手杖,语气中隐隐可以听出一丝不满:“因为你的愚蠢指挥和战略,让我为了救你而不得不提前出手,在那个人面前暴露了自己。”
“你......早就知道那个家伙会来!”
玛勒基斯又岂是易于之辈,立马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隐含的意思,顿时怒目而视道:“该死,你这混蛋是故意的,要利用我我的族人钓出那个男人,是不是?!”
“我不否认,的确认识他。”
男人略微沉默了片刻,平静的道:“但我没有利用你钓出他,不如说我比你更不希望,那个男人出现在阿斯加德,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该死,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玛勒基斯一想到那个男人,至今腿肚子都还在发抖,满腔的怨气与怒火好似找到了发泄口:“要是你能早点告诉我的话,再遇见他的一瞬间,我就会叫大军全部撤离,怎么会全部葬送在他手里?”
整整数千艘战舰,数以万计的族人,都被那个男人毁灭殆尽。
那可是在黑暗年代时,他们黑暗精灵一族最强的大军,曾经横扫了近半九大国度,能与阿斯加德大军分庭抗礼,甚至险些夺取霸权的基础啊。
死去一些族人,他可以不用在意。
可数千艘战舰和数万族人战死,就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再次征服九界的强大力量。
而这才是根本原因,也是让枭雄般的玛勒基斯,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可恶的米德加德人!”
玛勒基斯眼中怨毒之色浓郁,咬牙切齿的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我以前根本没听说过,米德加德还有这样一个强者!”
“抱歉,这点......我不能告诉你。”
男人摇了一下头,道:“至于你损失的军队,再从过去召唤就行了,反正时间片段很充足。”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玛勒基斯眼神阴沉似水,森然的盯着这个男人:“那个男人屠杀了我数万族人,还用那种手段羞辱我,这个仇我必须要报,否则我还怎么担任九界之主?”
“呵......玛勒基斯,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男人冷声嗤笑了一下,言语中透着浓浓的鄙夷:“要是不想死的话,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放弃这个想法,免得到时候又得求我去救你。”
“你这家伙......少在我面前摆出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玛勒基斯脆弱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打击,耻辱与怒火在内心交织升腾,转而冲击着脑海中理智的神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胆敢背叛了维山帝的野狗,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他之所以敢挑衅男人,当然是有着自己的依仗。
能读取简体内【阿卡夏记录】的人,除了阿斯加德神王以外,就只有他这个黑暗精灵之王了。
所以想要从虚无空间中,迎接‘第十国度’回归现实宇宙,这个神秘男人就必须要靠他,而这就是玛勒基斯,敢于和这个男人叫板的底气所在。
眼前这个神秘男人的目标是迎回‘第十国度’,
此话一出,男人瞳眸中寒芒闪烁,似是被触及到了逆鳞。
只见方圆数百米之内的空间,骤然间被无形的魔力扭曲,男人脚下漆黑的影子被拉长无数倍,仿佛某种择人而噬的恐怖恶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森寒。
砰!
奔流的重力似千丈瀑布砸落,让玛勒基斯不受控制下跪,双膝在地上砸出两个凹陷。
扭曲而又疯狂的杀意在男人瞳眸中闪烁着,漆黑的影子仿佛某种生物般蠢蠢欲动,甚至从四周的空气中,传来一阵喀嚓喀嚓类似啃噬的声音。
玛勒基斯顺着声音看去,瞳孔骤然猛缩冷汗直流。
周边不断裂开并崩塌的空间,竟呈现出了一种被某种昆虫啃噬后,残留下来的锯齿状边缘造型。
配合不断在耳边回荡的喀嚓声,俨然是有某种看不见的可怕生物在蚕食啃咬空间。
“这是第一次,玛勒基斯。”
男人伸出一只手,力道轻柔得抚摸着玛勒基斯脑袋,淡淡道:“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宰了你,然后再从过去召唤一个,更听话的黑暗精灵之王,明白吗?”
那只手掌的力道很轻柔,声音里也没有夹杂半点威胁。
可在玛勒基斯的耳中听来,无疑却是令他胆寒惊惧至极,瞳孔几乎只有针尖细小,脖子僵硬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并且以后绝对再也不会犯了。
“很好,我喜欢聪明的合作对象。”
男人微笑着放开了手,被拉成的影子恢复原状,渗人的喀嚓声随之小消失。
“呼哧......呼哧......”
玛勒基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短短几秒冷汗就打湿了他的后背。
“作为奖励,我就告诉你原因吧。”
男人双手暗暗用力骨节凸起,捏紧了手杖顶端的装饰物,声音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低沉中略带着几分沙
哑:“之所以不提及那个男人的名讳,是因为我......不敢说。”
“不......不敢说?”
玛勒基斯震惊到整张脸都变形了。
“凡有言,必被知。”
男人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庞上,似乎可以看到一双充斥忌讳的淡蓝眼眸:“我所在的那个时空,没有人敢提及他名讳,否则必定会被知晓,这就是那个男人的恐怖之处。”
“如果你不想死的莫名其妙,那就最好祈祷自己,永远都别知道他的名字。”
“不然的话......”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你、我乃至宇宙中的众生,都与尘埃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