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玺书一至,刘景从今以后再也不是刘表、张津口中的私署零陵太守,而是正式获得国家承认,董督荆南四郡的安远将军。vga
刘景一时间归心似箭,眼下已是十二月中旬,加之刘宗已占领郁林郡治布山,南方的军事行动将暂时告一段落,刘景收到天子玺书的次日,便拔营北返。
沿途郡县吏民显然也知道了刘景封侯拜将,总领荆南的消息,相比于之前,更显更顺。
七八日后,刘景重返泉陵,他下船后,第一时间入城看望马周。他离开泉陵南下时,马周已昏迷数日,始终不见转醒,刘景心中不禁有些悲观,所幸不久之后,马周就醒了过来。众医皆叹其毅力惊人,这样严重的伤势,换成其他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子谨……”刘景徐步走进寝室,便看到马周倚靠床榻,翻阅书籍,经过一个多月的悉心治疗,他已经恢复不少,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脸色略差。
“刘君……”马周急忙放下书,他左足伤重,难以起身相迎,只得正对刘景,以军礼肃拜。
刘景快步上前,扶着马周,让他重新躺下“子谨你脚部有伤,不必多礼,快些躺好。”接着刘景坐到床榻边,拉着马周的手,问道“子谨,你的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马周一脸暗淡地回道。他已从军医那里知道,自己左足即便伤愈,也难以恢复如初,也就是说,他成了跛子。
刘景轻轻拍了拍马周以示安慰,看到床边的书籍,转移话题道“子谨你在看什么书?”马周、蔡升昔日混迹于临湘市井时,大字不识一个,后来二人在刘景的劝导下,才开始发奋读书。
“《左传》。”马周说道,“刘君想必也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负伤以来,整日躺在床榻,只好看些书打发时间。”
刘景颔首道“《左传》好,这些年来,我读了不下十遍,然而每次再看,仍旧有所得。”
马周道“《左传》虽为经典,可里面人物太多,文字也比较晦涩难懂,看得很是吃力。”
刘景笑道“我家中有大儒贾逹注解的《左传解诂》,待回到临湘,我让人拿给你。”
“多谢刘君……”马周先是谢道,接着又道“对了,还未恭喜刘景,封侯拜将……只是马周日后再不能为刘君前驱。”说到最后,马周一脸苦闷。
刘景叹息道“若是没有你们在前方舍生忘死,摧坚陷敌,我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成就呢?”继而又道“子谨不必太过气馁,当年从兄刘修元德随州里征讨南阳黄巾蛾贼,痛失一臂,此后居家多年。我在请其出山时,曾对其言‘昔日孙膑断足,犹能纵横天下,名垂青史。从兄何必介怀断臂?’今日,我将这句话同样赠与你,勉之。”
马周叹道“大兄出身名门,熟读兵法,并非粗鄙武夫,纵然断臂,亦无影响,而我……”
刘景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的缺点,何不以从兄为榜样,从现在开始改变。”
马周一脸茫然地问道“刘君,我真的行吗?”
“不试过,又怎知行不行。”为了让马周振作起来,刘景向他做出保证道“等你伤愈,我会让你继续带领原来的部曲。”
“刘君待我马周,何其之厚。”马周感动得热泪盈眶。
刘景微笑道“所以你要努力读书,日后统领部伍,为我扫平四方之敌,以作回报。”
“诺。”马周重重应道。
刘景一直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翌日,大军继续启程北返,刘巴、蒋琬亦随军北上。
日后的安远将军府,将成为统治荆南四郡的中枢,历史证明了,刘巴、蒋琬二人皆有宰相之才,刘景自然不可能继续将他们留在零陵,安远将军府才是他们发挥才能的地方。
刘景之前曾和侄儿刘群说,预计会在正旦前归来,不过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刘景在南边多耽搁了一些时日,当他率领舰队回到临湘时,已是建安六年公元201年的正月初六。
刘景刚从船上下来,就看到迎接他的人群中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脸上不禁露出惊喜之色,立刻上前道“大兄,你何时来的长沙?”
潘濬回道“我是腊月二十八到的长沙。仲达,我以疾辞去州职,不及还家,便直接前来投奔你,不知你可愿收留我?”
刘景大笑道“不提你我私交,大兄乃荆楚首屈一指的才俊之士,我岂有不欢迎之理?”
潘濬朗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刘景又与潘濬寒暄两句,视线转向刘瑍,他已经是朝廷正是任命的长沙太守,按理来说当率领长沙众吏,但他却并没有和长沙众吏站在一处。他回到临湘后,曾明确表示在刘景回来前,不会接任长沙太守,他目前仍以刘景的主记自居。
刘景拦住刘瑍的手臂,说道“文朗,此番你甘冒奇险,北上许都,待我向天子贡职请功,使我有了治理荆南四郡之名,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我自己不是也捞到了长沙太守的好处吗。”刘瑍解释道“此非我愿也,我曾向荀令君推荐赖君,奈何为荀令君所拒,荀令君又举荐我,我虽推辞,但别无继任人选,最后只能答应。”
刘景含笑道“荀令君素有识人之明,酷爱拔擢才俊,其见到文朗风仪、才具皆超群拔俗,自然会生出提携之心。”
刘瑍对荀彧亦是感到十分佩服,忍不住赞叹道“荀令君真乃国器也我有生以来,见过的儒生士子,不计其数,无一人可与其比肩。”
刘景道“我虽从未见过荀令君,亦知他乃国之股肱,只恨距离太远,无缘一见。”
刘瑍随后肃容道“仲达,你可知道,北方两大诸侯,已经分出胜负了。官渡一役,袁本初败了,十万大军,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