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略不由宋煊多想,借由媸兽的身体,悠哉地倚着树活动身体,而后勾动手指。
宋煊只觉身体瞬间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想站起却不得,甚至被压得直接趴在了地上,费力歪头看了旁边,钟珝也是同样的境况。
荏略并没有直接要了二人的命,反倒慢慢地增加着灵力,似要与二人纠缠许久。
片刻,宋煊便觉呼吸困难了些许,只能粗重地喘息,模样狼狈至极。
再过些时,极度缺氧的感觉令宋煊头脑昏沉,仿佛被人掐着脖子,抽不上气也无法言语,心中思绪愈发杂乱。
这算什么,话说他不是男主角吗,就没点儿主角光环什么的?
宋煊已经开始耳鸣,脑袋也抬不起来了。
荏略竟当真如此厉害,自己竟丝毫反击之力都没有。
就在宋煊以为自己便要丧命于此时,却发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猛然消失了。
这可能就是主角光环吧!
缓了许久,宋煊才换成了半跪姿,这突然的放松,竟生生令他呕出了口血。
“阿煊,你怎么样?”
是林霁霜的声音,或是见他如此,询问中便多了担忧。
宋煊稍稍抬眸,胡乱擦了嘴角血迹,傻傻笑了下,“没事,不会死。”
尚未来得及思索林霁霜为何会出现,宋煊的目光便尽数被荏略夺去。
原是荏略的左肩此时被一利剑贯穿,死死钉在身后的树上。
宋煊还有些眼花,只能看个大概情况,玩笑般道:“师兄,这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林霁霜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是……”
“玄设,你总算来了,”荏略仿佛不知疼痛,饶有兴趣地说,“我还当你,并不在意自己的徒弟呢!”
方暮舟!
他不是回了楚郢山吗?怎会出现在此?
宋煊正思索着,突然想到了自己现下的狼狈模样,赶忙起身,拍打着衣衫上的泥土尘灰。
“师尊呢?”宋煊着急问道,而后甩了甩脑袋,尽力让自己看得更清晰些。
目光渐渐聚焦,宋煊看到,一霜色身影自旁侧的树上一跃而下。
方暮舟未着氅衣,广袖随风翻飞,长发高高束起,甫一伸手,晚扼便应召回到他的手中。
“霁霜,看着他们。”方暮舟微侧眸淡淡说道。
林霁霜神色严肃,“是!”
“师尊……”宋煊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时尽是担忧,“小心!”
方暮舟未有答语,便将目光转回到前方,神色透出狠戾,尽显杀伐之意。
下一秒,那霜白身影便如离弓之剑般猛地探出,周身盈笼月色、却不沾尘霜。
晚扼剑直指荏略心脉,经掠之处只留下梨白剑光。
宋煊三人虽躲在了稍远的一棵树后,却还是为方暮舟突然爆发的强悍灵力所震撼。
这便是大乘期初期的修为!
梨白与玄色的两道灵芒不断交汇、碰撞,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强烈,树后三人不得不稍稍抵挡。
宋煊一面将身体隐于树后,一面忍不住探出头,目光紧紧跟随着方暮舟。
宋煊见过方暮舟或严肃、或气愤的模样,却未曾见过他如此咄咄逼人、杀伐果断的狠戾神色。
书中有说,荏略是因渡劫失败导致走火入魔,因而修为实则在大乘期后期。
数个回合后,方暮舟渐显劣势,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方暮舟神色依旧冷冽,出剑却不知为何愈发杂乱无序,看得宋煊阵阵心惊胆战。
但是细看,荏略不知何时不再出手,只一个劲的后退、躲避。
后面偷看的三人皆心生疑惑。
方暮舟再次出剑刺向荏略心脉,却没想到,荏略稍稍侧身,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一拉,另一只手便掐上了
他的脖颈。
方暮舟后背撞在媸兽胸前,破旧的甲胄寒凉刺骨,他瞳孔骤缩,手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冷白。
“玄设,比起你师傅,你还差的多!”
荏略借由媸兽的身体,凑近方暮舟耳边,轻声缓语。
感受着方暮舟因气愤而发出的轻微颤抖,荏略笑得颇有意味。
“师尊!”宋煊没有预料到荏略的动作,看着二人紧密接触,顿时气极。
方暮舟却未回应他,只沉声道:“霁霜,看住他。”
“是!师尊!”林霁霜虽担心,却依旧按照方暮舟的命令行事。
媸兽手掌粗糙,荏略不住狠重摩挲方暮舟的脖颈与手腕,方暮舟只感到阵阵恶心。
荏略嗤笑一声,“玄设仙尊,不过如此!”
方暮舟仍不语,但右脚突然点地,默念阵决。
霎时,二人脚底闪过一阵强烈的霜色灵芒,以二人为中心,生出一法阵。
“霜灵法阵?”荏略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但转瞬即逝,“你何时准备的?”
霜灵法阵!
方暮舟不仅是天下第一剑修,也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符修。
这霜灵法阵便是方暮舟的独门法阵,只能为他亲自启用,但每每启阵都会消耗大量灵力,对身体也会造成损伤。
对付荏略残魂,应当不在话下。
宋煊死死盯着方暮舟,略震惊,却也感叹。
他师尊……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荏略身处霜灵法阵中心,脚下突然生出数条灵力化作的藤蔓,瞬间便将荏略捆缚得动弹不得。
方暮舟向前跨了两步,而后转身,左手虚空一抓,藤蔓上徒然生出许多梨花,而后更加收紧,甚至将那甲胄生生勒出裂纹。
灵力结成的梨花如霜似雪,不断吸收着荏略加之在媸兽身上的魔气,直到变为墨色,便会凋落,原本的地方则继续生出梨花。
荏略不断发出凌厉嗤笑,质问道:“你何时作此阵法?”
“与你何干!”方暮舟出言竟是难得的咄咄逼人、剑拔弩张。
“不过你以为这样便能困得住我?”荏略讥笑道。
荏略突然发力,周身魔气升腾,挣扎势态愈盛。
方暮舟便也凝聚灵力,藤蔓应召发出强盛的灵芒,甲胄再无法承受、随即破裂。
下一秒,方暮舟恍然咳了两声,竟毫无预兆地吐了口血。
见此荏略笑得更加癫狂,讥笑嘲讽,“玄设,你的身体又能撑多久呢?”
语毕,荏略残魂竟从媸兽的身体里逃了出来,似是算准了方暮舟已无力再抵抗。
但荏略不知,方暮舟等的便是这般。
荏略残魂刚刚逃出,瞬间便被晚扼贯穿,并死死钉在树干上。
残魂发出一声凌厉可怖的嘶叫,便化为了灰烬,消散于天地。
方暮舟竟愣了许久,直到听到身后急切的脚步与呼喊才回过神,而后忙擦了擦唇角血迹,深深呼出一口气后,缓缓转身。
“师尊可有受伤?”宋煊率先跑了过来,两手扶着方暮舟的双肩,左右晃了两下,目光细细打量着。
方暮舟被这焦急的目光注视着,稍有些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却也庆幸他的徒弟未曾看到他吐血。
宋煊注意到了方暮舟脖颈上的殷红勒痕,满眼都是心疼。
钟珝与林霁霜也赶了过来。
“师尊为何不在刚启阵时便将荏略击杀?”钟珝问。
方暮舟哑声应道:“荏略尚在媸兽的灵体内,晚扼会伤了他。”
“多谢。”
身后传来一声嘶哑沉重的声音,几人便都朝那边看过去,竟是依靠着树坐起的媸兽。
刚才的霜灵法阵助他驱散了体内魔气,才使得他在荏略离体后得以恢复神智。
“不过
老夫并非什么‘媸兽’,莫要乱叫啊!”
宋煊看着这老头呲牙咧嘴、胡须乱颤的模样,不禁轻笑,随即半跪在旁侧,问道:“那将军怎么称呼?”
“顾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