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林昭苏这样的学霸男友帮忙梳理知识脉络,心澄如虎添翼,结束最后一门考试放下笔时,她的嘴角是向上翘的。
一个星期后,她所有的预判都成了真。专业第三,首战大捷,她很满意。最厉害的还属程如男,专业第一,总成绩遥遥领先。林碧儿就比较惨,竟然有两门都不及格。
心澄不是个幸灾乐祸的人,但是要是这个人是林碧儿嘛,她是不是该开瓶酒?
林昭苏还没有放寒假,她只好给他发消息“早点回家,等你庆祝。”
他回“庆祝什么?”
她答“庆祝本学期圆满结束。”然后附上了她的成绩单。
他回“那你可以开始想怎么谢我了。”后面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心澄不再回他,只是心满意足地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林昭苏赶回家时,是下午两点十四分。
客厅里的蓝牙音箱唱着歌,茶几上摆好了各种佐酒的小食和水果,她的姑娘穿着下摆打结的白衬衫,头发用夹子随意抓在脑后。
难得的只属于两个人慵懒的冬日午后时光。
这个画面一下子触到了林昭苏心里的某个点,仿佛这么多年四处漂泊的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他动情地一下子就拥住了她,并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上。
许久,许久。
“怎么了?林老师?”心澄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她会不小心打碎一个不真实的梦。
“没事,只是不敢相信真的有这么一天。”
“赶紧洗手,我有部爱到骨子里的老电影想和你一起看。”
“什么电影?”
“《爱有天意》赵寅成和孙艺珍,你看过吗?”心澄按下遥控器。
“我还以为你请我回来干嘛,早知道只是看电影,我就不跑那么快了,路边的流浪狗都被我吓着了,它们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林昭苏斜着眸子笑。
“所以狗狗们都还好吧?”心澄一脸认真。
“抱歉,真没顾上。”林昭苏弯下腰来索吻,却不想只是亲到心澄的红酒杯。
“这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喝点小酒,恐怕要出事啊。”林昭苏笑。
“喂!咱俩这要是偶像剧,这段都不敢播出来,不然弹幕里都会骂你是哪个什么……”心澄红了脸。
“哪个什么?”林昭苏一脸的不正经。
“你烦不烦啊!”心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小女生一般用撒娇的语气说话,好惊悚。
“这些都是你做的?”林昭苏指了指茶几。
“我说我做的你信吗?昨天姨妈饭局打包回来的。”
“伯母她不会突然回来吧?”
“她要是回来刚好给你机会当爱情保安啊。”心澄喝下一小口酒,混不在意地说。
当然了,她之所以这么不怕死,是因为她知道以喻文沛紧张的工作节奏是绝无可能在这个时间跑回家的。
“有点道理。”
电影里的孙艺珍将母亲的日记抱到阁楼上来,坐在窗前开始认真读母亲当年和初恋之间的信。
“哎,你暂停下。”林昭苏突然说。
“怎么了?”
“这个曲子我会拉。”林昭苏说完便跑回了卧室将小提琴拿了出来。
“嗯,好了继续吧。”林昭苏摆好姿势,心澄按动了遥控器。
然后他的小提琴弦上流淌下来的音乐便和电视背景音一起响了起来。
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拉琴的样子和之前在舞台下看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玻璃窗将光秃秃又灰蒙蒙的冬天挡在外面,白色的窗帘垂着,而他就是这里唯一的光。
极致的浪漫。
“怎么样,不错吧?”林昭苏收起琴,小孩子讨糖一般地向她讨要一个赞美。
“嗯。你的小提琴是谁教的啊?”
“外婆。”林昭苏从五岁开始学琴,从四分之一号的琴练起。别人都嫌弦乐器初学时枯燥无味,可他却痴迷,可能他从小就是个执着又沉静的性子吧。
“来,致外婆。”心澄举起酒杯,她不想让他陷入悲伤的回忆中去。
林昭苏微笑着和她碰了杯。
“你看电影里的男女主角跟咱俩像不像,男主是文艺的话剧导演,而女主七岁开始学习跆拳道,一脚就把教练踹出鼻血。”
“嗯,我也可以一脚把你踹流血,你要不要试试?”心澄瞥了他一眼。
“那你可要看好了位置。”林昭苏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神。
“……”
孙艺珍趴在床上读男主故意想让她看到的那张写满情诗的卡片。
—我想念你
—我也是
除了喜欢你,我什么也做不好
看出窗外,如果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你爱的人也正在爱着你
张开耳朵,如果你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你爱的人也正在爱着你
闭上眼睛,如果你的唇边有一丝微笑,你爱的人也正在爱着你
听说,第一次下雪的时候,应该跟爱人一起漫步
阳光照在海面上,我思念你;
月色洒在泉水上,我思念你;
“幸亏我在你爱上别人之前及时赶到了这里,不然我们俩岂不也要像他们俩一样,不知要兜兜转转绕几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爱上别人。我跟你说,我上中学的时候,每周都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封喷着香水的情书。我哪怕随便从里面翻一张……”
“你那些喷着香水的情书在哪呢?”林昭苏斜了斜眸子。
“不知道,都是易冬帮我处理的,一段时间去一趟废品站刚好换三根冰棍。”
“所以,这几年我给你寄的张明信片,你一张都没看?”
“不会吧?我之前论斤卖的废纸里夹着的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是你寄的?”当年那个往情书上喷香水的男生着实把她熏着了,以至于她对一切疑似情书的东西都很抗拒,直接当垃圾处理。
“啊,我不行了,我要咬点什么泄愤了。”林昭苏捧起心澄的脸,作势要把她生吞活剥。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下当年那个收废品的大爷,没准他有收藏情书的爱好。”心澄偏过头去笑。
电影里终于到了赵寅成故意把伞留在便利店和女主一起淋雨的经典片段。
心澄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他站在航站楼的玻璃窗前,看着她淋着大雨搭讪路人的画面,这个家伙可真够坏的!
“我想问问我怎么就在你心里留下那么个印象的?”
“什么?”心澄装傻。
“别给我装啊,你知道我说的是机场那次。”
“还不是怪林昂……话说回来了,你来家里小住过这么多次,怎么一张照片都不肯留?”心澄诧异。
“留了照片,还怎么一见钟情?”林昭苏得意至极。
心澄愕然,这只狐狸!
“你倒是坦诚!你这样还对得起小时候那个善良淳朴的你吗?”心澄想起他小时候那个灰扑扑地梳着小平头的傻样,忍不住笑出声。
“你再笑我可要强吻你了啊。”
“你真是最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心澄笑到停不下来。
“越怎样?”
“越不要脸。”
“我不要脸,也是你纵容的。”
心澄的笑容突然暗淡了下来。因为她不自觉地想到了他在南边的奶奶,那个曾恶毒地咒骂她还打了她一巴掌的老太婆。她本以为她和她今生将用不需要再见,却没想到她竟然爱上了她最宝贝的孙子。
林昭苏在南边念了四年大学,他们的血缘亲情永不可能割裂,这让夹在他们中间的她该如何呢?
“你怎么了?”
“林昭苏。”
“嗯?”林昭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这辈子是不打算生孩子的。你知道的,我妈妈……我不想把这人世之苦再强加给另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这是心澄萌生了多年且一直没有改变过的想法。她的悲观掩藏在世俗的热闹之下,一般无人察觉,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直坚定地认为生命的延续是所有悲剧的源泉。
林昭苏长舒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怎么了?”心澄不解。她觉得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真诚,很多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谢谢你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我爸妈的婚姻早就告诉我,孩子根本不是必需品。”
“真的?”
“我发誓。而且,我也舍不得。”
“啊,林昭苏你别这样啊,你对我这么好,我总感觉我要活不长了。”
“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啊,你没觉得吗,要是有两个人特别相爱,那么被爱的比较多的那个总会很短命,就像手里的沙,握得越紧失去的越快。”
“你能不能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你哪是什么沙子,你是钢筋混凝土。”林昭苏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这一刻他们之间的爱情便被施了咒,他很怕她会一语成谶。
“好吧算我瞎说的。可是你不生孩子我估计南边那老太太不会答应的,她真的会跳海。”心澄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有个什么人跳海的画面挥之不去。
“没事,不是还有林昂和林恒吗?别人不说,林恒最起码会生三个,就当把我的那份责任也尽了。”林恒是三叔的儿子。
“你以后打算去哪个城市生活?”
“我不是说了我是来你家当上门女婿的吗?”
“我会在东大读完博士,然后留校任教,所以我会留在东原。但是我不觉得三线城市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之前三叔不是一直在劝你毕业回南方发展吗?我觉得你也可以认真考虑看看,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心澄言语认真,仿佛她是真的在替他考虑前途,并非试探。
林昭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真想掰开她那个脑子好好看看她在想什么。
“你是觉得我考不上东大的博士吗?”
“不是,就连林昂那样的都能混个硕博连读,我丝毫不怀疑你的能力,只是……”心澄还欲解释着什么。
“你要再说,我会以为你在逼我吻你了。”
心澄马上闭了嘴。
“总还算聪明,不愧是立志考博的人。”林昭苏送给了她一个爱的白眼。
“你不许笑我啊,我想留校任教就是想在一个相对单纯的环境里做一份能糊口的工作,能保持思想自由的同时,方便照顾家里老人。”
“嗯,我就勉为其难地在前面替你趟趟路。”林昭苏突然靠近,用他的鼻子蹭了蹭她的。
“喂,你离我太近啦!耽误我喝酒。”心澄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妙,马上警觉地让自己的身体向后靠到了沙发背上,逃离他的呼吸范围。
“酒比我还诱人?”林昭苏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当然……”
“那好。”
心澄还没有理解过来他说那好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含了一口酒欺身上来,并把酒渡到了她的口中。
啊啊啊啊!这……他好会啊……这也太欲了……
“林昭苏!你给我清醒点,咱们这是校园清水小说,你不能这样!”心澄气急败坏地抹了抹嘴。
“什么是清水?”
“就是只允许干净唯美,绝不允许有亲密镜头出现。”
“所以小说里的男女主都不是人吗?”林昭苏只盯着她诱人的唇,他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他感觉自己热得都快被焚了。
而心澄,也被他带入了情境,完全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