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最近人心惶惶,每一个参加了七月十二号公司聚餐的员工都被公司高层单独谈话,一遍遍确认当日情况。
那日他们正喝得飘飘然,突然就看到莫总被高副总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一左一右扶着匆匆出了门,后面还跟着那个画上走下来的好看姑娘。
他们还记得莫总那天披着高副总的外套,胸前一片风光霁月,明显里面什么都没穿,而且他脚步虚浮,仿佛站不稳似的。后面的姑娘紧紧裹着莫总的外套,除了头发有点乱,其他倒看不出什么。
他们也想去出事那个房间看看,只是那里早就被酒店的管理层严密地控制起来了,任何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人都有被开除的可能。
不过这事儿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端倪可寻,这个莫总艳名在外,偶尔一次玩脱了,也没什么奇怪。只是那个仙女儿看着蛮清纯的,没想到功力这么深,真是人不可貌相。
自然是谁都没有傻到将这些话说出口,只说公司新来的员工不把心思用在工作上,满脑子不正之风,以为把莫总喝好了就能站稳脚跟呢,完全没想过把主心骨身体喝垮了,整个团队要怎么办,各个部门确实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说得有道理,那就让那天拿着白酒和莫总拼酒的女孩收拾东西走人吧,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对吧?
这件事最后给全公司的交代是,莫凡酒喝太多阑尾炎发作,不得不紧急安排手术。
没有人知道真相。阿伦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天进门,他差点被眼前的情景吓死,说实话,他是想过凡哥在这个童小姐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处,可他万万没想到,她是真的敢下死手的,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
就他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想当初第一次跟着莫凡拿啤酒瓶往别人脑袋上敲的时候都浑身发抖呢!
可是即便这样,那天莫凡见到他的第一个动作仍是摇头,他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能报警。”
他这四个字表达的倒轻巧,就这垂直九十度的锐器伤,是要跟人家解释是自己没站稳刚好摔倒在直立的刀上吗?人家医生还不一眼就识破?就因为他这一句话,他不得不多绕了几条街,冒着他随时可能死去的危险把他送到老朋友的私人医院里。
果然,每一个霸道总裁都有一个做医生的朋友,因为他们大概都有病。
副总高延大发雷霆,阿伦知道他是杨景琪在东原的眼线,他的态度代表的就是上边那位的意思。也是,这位太子爷万一真的在东原出了什么事,m的天恐怕要塌,到时候无论是高延还是他阿伦万恐怕都万死难辞其咎。
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弄成这样,莫凡到底何苦来?幸好,童小姐下手的时候还没有抱着一定要弄死他的决心,刀口不深且未伤及脏器,否则这会他必定已经躺在太平间的冰柜里,凉的透透的了。
“报警了吗?”
莫凡成功做完了手术,被医生告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高延才终于想起这码事来。
“高,高总,不,不能报警。”阿伦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什么?这是故意杀人,你跟我说不能报警?”高延是个容貌普通的中年大叔,但他在m工作已经超过十五年,也是公司“杨家军”的领军人物,他说话,自带威严气场,阿伦不敢直视。
“高总,您自己看。”透过玻璃窗,阿伦示意高延看向病房。
病床上,莫凡面色如纸,安静地睡着,而心澄和林昭苏正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两个人的白衣服上都是刺目的血迹。
高延眼睛没瞎,他自然什么都看见了,从始至终这莫凡就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没放开过。腹部流了那么多血,要是一般人早就痛晕过去了,他却仍然浅笑着安慰人家姑娘“你放心,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他是不是脑子瓦特了?人家小姑娘想让他死,他还反过来安慰人家!只是,他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事吗?这关系的是整个集团的未来!在公司内部,无论杨家军和莫家军怎么斗,实际上,大家都明白,公司将来都是这位太子爷的!因为杨景琪一直非常谨慎地控制着公司的扩张速度和融资比例,m的实际控制权绝无可能旁落他人!
“心澄。”莫凡虚弱的声音传来,他终于从麻醉中醒来。
心澄和林昭苏听到这声呼唤都从各自的怔忡中回过神来。
这件事太大,太突然,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心理可以承受的范围,他们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会疯到这个地步,可以为了执念连命都不要。
门外的高延和阿伦也走了进来。
床上的莫凡面色苍白,头发乱糟糟地垂在额前,手背上插着针头,输液管里的药,缓缓流动。
他别处都不看,只盯着心澄瞧。他如愿以偿地看到她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角滴落,再滑过脸颊,落到唇边。
虽然她哭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他看不懂那眼泪蕴藏的含义,不过,他可以确定,那眼泪是为他一个人流的,他很满意。
“童小姐。”阿伦艰难地开了口。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心澄平静地拭去眼角的泪痕,然后转眸看向高延和阿伦。
“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合该知道这件事不是私了能解决的吧?你这事,往小了说是故意伤害,往大了说就是杀人未遂,这是刑事案件是犯罪,你懂吗?”高延眼睛里冒了火。
“那么就报警吧。”不知道她和警察解释是这家伙自己往刀口上撞的,会不会被采信?
心澄平静地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却被林昭苏握住了手。
他想了一晚上,此事已入死局。报警,她的人生和前程就全毁了;不报警,呵,莫凡拼了命才挖的陷阱,他凭什么要轻易放过她?
同是男人,他深深替他的卑劣而感到羞耻,可他又不得佩服他心计和手段,一个人对自己下手都能这么狠,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住他?
“你想怎么样?”林昭苏看向床上的莫凡。
“你和她分手,把她还给我。”莫凡的声音依旧是虚的,不过,他的每一个字都是清楚的。
“还给你?”林昭苏怒极反笑,这一位是不是麻醉过量,开始神志不清了?
“对,还给我。她心里有我,她的未来只有我能给,也只有我,给的起。你今天保护不了她,明天,你也同样无能为力。”莫凡字字诛心,压迫感十足,他不相信,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会对这番话无动于衷。
“昭把手机给我。”心澄站起身,朝林昭苏温柔一笑。
“心澄……”林昭苏面上倒还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她感觉他已如强弩之末,支撑他站在这里的力量正在从莫凡刺伤的地方飞速地土崩瓦解。
她心疼至极,他这样纯粹如清风,热烈如骄阳一样的男人,只是因为遇到了她,就被人踩在泥土里随意践踏尊严。
凭什么?她说过,别人欺负她还行,欺负她的人,不行。
而林昭苏,就是她童心澄最重要的人,谁伤害他,她就跟谁拼命。
“你别说话,听我说。我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我的未来,他也给不起。我童心橙无论心里还是未来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只是这一句话,林昭苏迅速转过头去,他不想在莫凡的面前哭。
心澄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手,继而转向莫凡。
“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吧?你说你干的这都叫什么事啊,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卑劣的人?怎么着,你想听他做出什么选择?你是很享受他这个无能为力的样子呢,还是以为我看了他这个样子就会怨恨他,看轻他呢?又或者是,我会因此对你莫公子雄厚的实力产生爱慕和崇拜呢?”心澄看着床上的莫凡,眼神冰冷。
“我没有那个意思……”莫凡的面色更差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我之前对你太善良了,让你产生错觉了,是吗?莫公子,你是真的找不到既看得上你,又看得上你们家宝马香车的姑娘了吗?你总不能因为这世上有的姑娘不愿意跟你玩爱情游戏,就要把她送进监狱里吧?”
房间里的高延震惊到无以复加,他也算阅人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烈性的丫头。
在他看来,只要是世俗里的人,就没可能战胜对金钱的欲望。我给你五万买你的青春,你可以嗤之以鼻,那五十万,五百万,五千万呢?这莫凡是上市公司的继承者,他的身价是以亿计算的,当然,他这样的人最后都会为利益而去联姻的,绝无可能娶眼前这个穷人家的丫头,可是,她就一点不心动?就算只是情人关系,她能得到的,也是她这辈子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啊!
“童小姐,莫总刚做完手术,你这样刺激他合适吗?”面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高延也收起了心底看轻她的心思。
“不合适吗?我还遗憾他命太大了,要是他刚才直接死了,一切不是就简单多了吗?”心澄朝高延明媚一笑,说出来的,却都是最无情无意的话。
莫凡在床上蹙起了眉,麻醉过后的伤口疼,要命。
“童小姐,你少说两句吧,凡哥很可怜了,无论怎么样,他对你的心意,你明白的。”阿伦实在不忍心,毕竟他和莫凡除了是上下级,还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心里的苦,他都能懂。
“他可怜?莫凡,你可怜吗?你生日的时候,因为不想难过,不让我说难听的话。那你可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你在他生日这天对他说这些混蛋话,你还是人吗?你做了错事,却要来折磨他,让他失去爱人,失去尊严,失去以后每一年过生日的快乐,你凭什么?就凭你喜欢我?我告诉你那不能够,我和你之间就算没有他,也没可能,别忘了,你姓莫,而我姓喻!”
“好,好,好。”莫凡连着说了好几个好,整个人被她气得发抖,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他为她丢了半条命,而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毁了林昭苏的生日。
她好狠的心,也好偏的心!
“好什么好,你要是真想毁了我,现在就报警吧!”心澄冷冷地看着莫凡,那个意思就是宁可去坐牢,也绝无可能和他在一起。
好,很好。
她这是吃定他不会拿他怎么样了。
也就是说,他这伤不仅没有换来她的一丝怜惜,反而让她更加厌恶他了。
莫凡想到这,悲从中来,又气又伤心。
然后,他,竟然,晕过去了……
“莫总,凡哥!医生!”高延和阿伦一阵手忙脚乱。
“童小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阿伦真的要疯了。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高延一张老脸难看到了极点,她是不怕莫凡死,可是他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