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儿和她爸汤显宗一样,不仅是个投机派,还是个行动派。
不到两个月时间,她就已经深入白家内部,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
“tanya,妈妈要带着我们去特拉维度假,你要不要一起来?”庭轩是汤圆儿最早拉拢的战线同盟,他把有关哥哥的情报卖给她,然后她会时不时地帮他逃掉橄榄球训练。
庭轩压根儿不喜欢什么橄榄球,或者说他不喜欢任何鲁莽野蛮的运动,他更喜欢穿着英式背带短裤配衬衫,将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乱,做一个真正的绅士。
汤圆儿带他第一次逃课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极其忐忑不安的,短短几个小时都在担心教练给妈妈凌兰打电话,可是后面发现妈妈那边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这才胆大起来。
可是,汤圆儿会带他去做更疯狂更粗鲁的事情。
比如,她会开车去荒无人烟的地方带他兜风,尽管他的身高才只有一米五五,可是她却从不把他当成小孩子。她还曾带着他去参加过动物保护协会呼吁拒绝观看动物表演的游行,但是也带他去看过袋鼠打架,让他看长颈鹿伸出几十厘米舌头吃东西的样子,这些矛盾的行为让他简直不懂她到底是赞成还是反对圈养动物。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办法直视袋鼠和长颈鹿这两种萌物……
谜一样的女子。
可是,她竟然喜欢哥哥。
在庭轩眼里易冬就是个软弱而无趣的人。全家都知道他喜欢心澄姐姐,可是却也从没有看到他除了在房间里摆满跟她有关的东西之外还采取过什么实际行动,他还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说得好像他和思甜对他那堆破烂有什么兴趣似的。
“阿姨早上好!”汤圆儿进门的时候刚好赶上凌兰煮咖啡,她早摸清了白家的作息规律,很能把握刚好不被讨厌的探访时间。
“圆圆,来得刚好,你的咖啡不加糖对吧?等我两分钟。”凌兰穿着白色亚麻长裙,美得像是希腊神话里的女神。她的眼睛大而深邃,又有一丝洞察世事的通透和明了。
汤圆儿相信,凌兰完全明白自己对她儿子那点几乎是明晃晃写在脸上的图谋不轨。尽管每次她来,都会受到她热情而周到的招待,但是她心里却拿不准,对方是不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她。
自然,聪明的妈妈是一定不会在最开始便表露出自己的心迹的。或许她对于她们的爱情是乐见其成的,又或许她很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儿子要什么不要什么,根本就不需要她帮忙做决定。
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旦有人问起,圆圆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呀?
她都会笑得像是听到她在幼儿园里做了什么荒唐的事,一边摆手,一边说,我家那个傻丫头啊,真的是把男孩子送到她面前她都不懂得怎么搭讪的,跟她爸爸一样,一根筋,轴的很。
其实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爸爸是老狐狸,女儿就是个小狐狸。
既然小狐狸不会吃亏,她何必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只狐狸呢?明明小兔子无辜可爱还没有攻击性。
呵,中年母亲们的心思……
庭轩从楼上走了下来,细长的眼睛里都是凉薄和鄙视,汤圆儿简直不知道这么小小的人儿怎么这么老成,她懒得理他,细细地品尝咖啡。
上楼推开门,她一眼看到和衣倚在床头的易冬,他的头发从额前乖顺地垂下来,侧颜好看的令人发指,他简直就是上帝为她的审美量身打造的礼物,她笑得眉眼弯弯,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听我妈说,你也订了一起去特拉维的机票?”易冬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似笑非笑。
“特拉维的海滩又不是你们家的,许你去,不许我去?”汤圆儿傲娇的像只小猫。
“好啊,暑假我要去西非做义工,那里疟疾恒生,医疗水平又低,不怕死就一起来。”易冬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上倾斜,这姑娘骨子里的野有点像他的小橙子,只是小橙子不是对谁都这么张狂罢了。他发现他对她真的讨厌不起来。
“你是在邀请我?我就说,你是喜欢我的!什么时候出发,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哎,你那份儿装备我也包了,就当谢谢咱妈帮我买机票了。”汤圆儿的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
“给点颜料你就能给我开个染坊。”易冬无语。
“说明我有经济头脑,回头咱俩结了婚,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就行。”汤圆儿美滋滋地坐到易冬的床沿儿上,易冬本能地向另一侧躲去,这丫头真是越说越来劲了。
“你这还跟莫茉较着劲呢?入戏太深了吧。”
“笑话,就凭她也想左右我汤圆圆喜欢谁不喜欢谁?再说,你总该对自己有信心啊!”
“行了,快出去吧,我还没睡饱,要继续睡了。”易冬拿被子盖住了头。
“要不,一起?”
“滚!”
“好嘞!”汤圆儿笑得眼不见牙,溜溜的退了出去。
一个月后,汤圆儿和白家人如约出现在候机厅,等待飞往特拉维的航班,唯有易冬迟迟不见踪影。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咬牙切齿地给他发消息。
他回:“特拉维的海滩又不是我们家的,就算我不去,我凭什么不让你去?”
于是汤圆儿拉着一大箱子漂亮的沙滩裙和比基尼退出了长长的登机队伍。她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换来的是庭轩一个大大的白眼。
活该。
汤圆儿气呼呼地站在机场大厅里将易冬的祖宗十八代都在心里问候了一遍,然后打电话给田田请她帮忙调查他的最新动向。当她从她嘴里听到东原两个字的时候,她立即意识到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不过她不怕,她汤圆圆凭什么要怕?大家男未婚女未嫁,只要他还活着,她就永远有机会。
古人云,美人误国,果然是说得一点都没错,易冬这个长相得亏是出生在富庶人家,不然,早就沦为大佬的面首了,还有她什么事?
她虽然从小到大在爱情两个字上玩的都很疯,但实际上,她对于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她甚至谈过那种由她负责全部花销的恋爱,用田田的话说,那算什么恋爱,那根本就是包养。
不过,她无所谓啊,钱对于她从来不是问题,只要对方能让她开心就行,反正她也从没有想过和他们结婚,谈个恋爱而已,那么认真干嘛?
如果真要说到谈婚论嫁的话……她可从来没打算把自己以及父母拼搏了一辈子积累的财富送给一个除了情绪价值什么都提供不了的穷小子呢。她早就看透了那些男孩,他们表面上对她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实际上早把她掰开揉碎算计了个明明白白。她是有点小心机,可她并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浪费在那样令人窒息的亲密关系里。
毕竟邻国那个财阀家的长公主被保安耽误一生的现实剧本可是比什么编剧写的都精彩呢。
还是易冬这样的富家子好,虽然他不是独子,但是无所谓,因为她什么都有。
她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起童心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记得她年少无知时看过的言情小说中,大户人家少爷最爱的永远都是出身平凡、经历坎坷、个性坚强、内里柔弱的姑娘,可是到最后呢?和他们步入婚姻殿堂的,还是那个门当户对、榫卯扣合的女人。
所以,她怕什么呢?
况且,只有女人眼里的女人,才是她真正的样子,就让她好好会会这个传说中的童心澄吧!
汤圆儿走到户外,迎着风,点燃了一支烟,黯淡的眼神再次闪耀起光芒。
易冬回国是参加林昂的婚礼,婚期定在这一年的五一假期。
今年是林昂本硕博连读的最后一年,他和高珊的爱情也终于迎来了圆满的结局,可谓是双喜临门。
唯一遗憾的是,外公外婆没有亲眼见证外孙的这份幸福。
可是生活总得继续,所有人都要moveon了。
婚礼隆重而温馨。
隆重是因为林伯扬夫妇随了这么多年的份子钱终于有机会收回来了,自然不能太丢面儿。温馨是因为所有的亲朋好友悉数到场,南边林家人更是提前半个月就组团来了东原。
奶奶和三叔一家心澄自然是熟悉的,可是三个姑姑她却已将近十年未见。林柏松和吴芃夫妇来的最迟,他们实在是被工作缠得脱不开身。林恒这次没有来,原是因为他的小娇妻怀了孕,实在动弹不得。
呃,心澄听说那姑娘比她还要小,竟然就要给一个孩子当妈妈了,她不觉得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吗?
因着是假期,心澄还有幸见到了林昂高中时代最好的那几个哥们,尤其是传说中的余尧和袁让。
余尧如今混得风生水起,早已不是当年的书呆子模样,至于昔日校草袁让,现在则像泡发了的干海带,面目全非。
心澄仔细回忆林昂是什么时候说要把他介绍给自己,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福的。
这个林昂还真是她亲哥,他必定知道这样的袁让再也浪不起来了,才敢大胆地打包给她,真是用心良苦!
“师哥们好。”心澄跟伴郎团们点头微笑,她感谢他们为了衬托哥哥作为新郎的无敌帅气,不约而同地将自己变成了歪瓜裂枣。
“嚯!老林,你有这么一天仙妹妹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呢!”袁让大声地笑。
“因为你配不上她。”林昂毫不留情面。
“你要这么说的话,待会敬酒的时候别指望我给你卖命啊,有本事你自己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眼神不好,早早被别人给骗走了。”林昂马上服软。
“谁啊,这么眼疾手快?”袁让捶胸顿足。
而旁边林昭苏已经将手臂搭在了心澄的肩膀上,笑得明晃晃。
“要是这小子的话,我觉得还行……”袁让掂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觉得还是保命要紧。
心澄今天穿的宽松的白色亚麻短袖短裤套装,头发扎成半把的马尾,像个干净的少年。
她太知道自己穿礼服的样子,今天是哥哥嫂子的大日子,她不想抢他们的风头,吸引宾客的目光。
新人夫妇才应该是全场最瞩目的男女主。
于是林昭苏也配合她穿了白色t恤外搭配藏蓝色休闲短袖衬衫配短裤,他俩这个样子更像是大学里的师兄妹,是青春最美的样子。
“橙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心澄和林昭苏同时回过头去。
是差不多一年未见的,易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