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空间?”崇河微怔。
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半妖竟然有撕裂空间的能力。
云落景同样感到震惊:“师尊,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
“空间裂缝中岂那么好去的,恐怕连空间乱流他们都扛不住。”
崇河的语气有些惋惜,“希望花钟不要伤了性命吧。”
云落景皱了皱眉,她不理解师尊对花钟的态度,方才还说要抓她回灵悬宫重罚,如今又……难道仅仅出于对她曾是个灵悬宫弟子这一点的宽容吗?
崇河声音再度响起:“落景,回灵悬宫见我。”
云落景一惊,忙道:“是,师尊。”
崇河的身影在云间消失不见,一时间云开雾散,阳光洒落。
北阳山顶之前布下的阵法也在崇河之前的攻击中被损毁殆尽。
灵悬宫一众弟子发现了山顶的灵力波动,纷纷赶了上来。
“大师姐!”
“云师姐,你没事吧?”
“那绑架闻心师姐的歹人呢?”
“对啊,还有闻心师姐呢?”
“……”
云落景已整理了下形容,不复之前狼狈的模样,只是灵力受损严重,多少有些气息不稳。
听众人问话,她只觉聒噪,于是面无好色:“你们先回去吧。”
众弟子面面相觑,见云落景似乎心情不好,也不敢回嘴,只得先退下了。
云落景走进山洞之中,见到闻心昏迷在山洞深处,便上前检查了一番,见她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昏迷,于是屈指一弹,送了颗丹药入她口中。
不一会儿,闻心悠悠醒转。
云落景正冷若冰霜,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师姐,我……”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云落景冷哼了声,转身离去。
“师姐……”闻心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敢说什么,只得红了眼圈,赶紧跟了上去。
“师尊。”云落景一回到灵悬宫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小秘境,药园的大门直接打开了,她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
崇河还是那般老农打扮,须发皆白,身着普通灰袍,提着个水壶浇花。
“落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云落景迟疑了下,将事情陈述了一遍。
崇河不关心她与花钟或者沈寄三人的情感纠葛,只问:“你说花钟的心魂灯对她没有反应?”
“是。”云落景道,“闻心亲口告诉我的,并且心魂灯也是直接毁在了花钟手上。”
崇河将水壶往上方抛洒了下,水珠在半空形成了个水幕,直接映出了他与花钟在北阳山顶时的影像。
他盯着水幕中的花钟瞧了半天,不禁皱眉:“的确没有心魂。”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神魂受到了难以逆转的损伤,但看花钟的样子,这种可能性不大。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种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只是花钟通过空间裂缝逃走,连他也找不到她的踪迹,况且以他如今的修为,实在受天道压制太狠,在没有十足把握时,是走不出秘境的,否则必会迎来天劫。
“若是能找到心魂,大概就能得知其中缘由了。”他道。
只是不知心魂是陨灭了,还是入了阴司转世去了。
云落景道:“师尊,我听说心魂难以在阳世长期存在,是为天道所不容的,所以她若是心魂尚在,一定不在阳世。”
崇河神情一动,知道云落景这话必然还有后续,便没有作声。
果然,云落景低垂着眼,半点没有温度,说道:“我知道一处,黄泉渡。”
崇河将水壶放下施施然落座。
“黄泉渡乃位于阴阳交界的裂缝处,阳世的阴魂若到了那处,倒也的确能安稳存在。”
云落景眼中发狠:“师尊,我有七八分确信,花钟的心魂就在黄泉渡中,她如今既已叛出师门,又伤我与闻心,且对师尊没有半分尊重,足可见其异心,师尊不如去黄泉渡将她的心魂灭了,她阳世的神魂也就随之不复存在了。”
崇河直言:“我去不了黄泉渡。”
云落景难以置信:“怎么会?以师尊的能力天下还有何处不可去得?”
“我修为达到巅峰,反受天道压制,束手束脚,轻易不能出手,否则今日也不会让她逃脱了,黄泉渡,只能你去。”
“我?”云落景犹豫,“落景修为尚浅,做不到撕裂空间,也不敢随意神魂离体……”
“为师自有办法。”崇河缓缓道,“但是落景,我要你对我发下血誓,你若到了黄泉渡,找到了花钟,绝不会伤其性命。”
云落景抬头,瞪大了眼。
“师尊……花钟今日差点伤我性命,为何师尊却要我发下这样的誓言?”
“我自有用意,倒是你,满心执念,已近疯魔却不自知,你们三人恩怨纠缠,你之心性却远不如沈寄与花钟,你也该自我反省才是。”
云落景抿唇不语,漂亮的眼尾晕出一片殷红色。
她没做错什么,为何偏要她让步才是所谓的放下执念呢?若真如此,那便是天道不公。
但她垂首低声:“师尊教训的是,落景知错,还请师尊赐我入黄泉渡之法。”
桑麟从院外走进客栈,悄声到柜台前问:“花老板好些了吗?”
林菀担忧道:“不知道,我上去看看吧。”
她上了三楼,在花钟门前犹豫了会儿,才敲了敲门。
“花钟姐姐。”
“进来吧。”花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林菀轻轻推开门,看见花钟坐在床边,见其形容不由惊呼。
“花钟姐姐……你脸色好难看啊。”
“是吗?”花钟摸了摸脸,坐到镜子前,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从未见过自己脸色如此苍白,血色全无,好像之前见到的那个素兰的纸人。
几日前,她也不知为何,本好好在露台秋千上无聊的发呆,却忽然浑身剧痛,一下一下宛如刀割,却又不见血。
这猝不及防的尖锐的疼痛让她毫无防备,也难以抵抗,直接从客栈三楼跌落在了院子里。
瞬间,院子里的客人都探出头来看,个个瞪大了眼睛,震惊地不得了。
林菀和宋吟及时将她扶到了客栈里,她却连坐也坐不住,瘫软无力,全身上下只剩下疼痛这一种感觉了。
见客栈门口一堆阴魂围着看,林菀喝了几声,赶紧让桑麟将花钟抱回了房间。
足足疼了半日,花钟才终于缓了口气,找回了神智。
林菀问她原由,可她也答不上来。
几百年了,也不过是头一回。
此时林菀看着坐在镜子前的花钟,忍不住小声道:“花钟姐姐,不如告诉沈哥吧,他说不定有办法帮你。”
花钟摇了摇头,皱眉道:“我细想了几日,大约有些眉目,就不必告知沈寄了,何况他在闭关,怕也联系不上。”
“那就这么受着吗?”林菀眼圈微红。
花钟虚弱地笑笑:“已经在好了,我又死不了,你别哭啊。”
“人家忍不住嘛。”林菀吸了吸鼻子,“人家又没什么能帮到你的。”
花钟笑道:“有啊,我完全恢复之前,客栈就全指望你了。”
“没问题,花钟姐,你就安心养伤,客栈的事你一点也不要费心,等你完全好了再说,我肯定不让客栈出一点乱子。”林菀拍拍胸脯。
花钟站起来躺到床上,闭着眼轻声道:“好,那我先休息半个月吧。”
林菀立刻乖巧地退出去:“好嘞。”
房中安静了下来,她顺手开启了房间内的禁制,彻底隔绝了外界一切杂音。
绝对的安静让她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她那时从疼痛之中清醒过来时,隐约有过猜测,她这样大概是因为阿星出了事。
既然她是从阿星身上分离的一片残魂,那么主魂受到重创,她必然也不会幸免。
可惜她无法离开黄泉渡,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通过自身恢复状况去分辨,阿星应该转危为安了。
关于林菀说的,找沈寄求助一事,她不是没想过。
但一来因为沈寄在闭关,她觉得不一定能联系到,又怕与上次情况一样,传音符被人截取。
二来沈寄并不能帮到她,因为她是受阿星影响,可阿星又不愿与沈寄见面,所以她该充分尊重“自己”的意愿才是。
念及此,花钟睁开眼,无力地翻了个身,埋首臂弯下,幽幽叹了口气。
此时黄泉边,邬常宇扶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红衣女子朝客栈走去,那红衣女子看起来似乎受了伤,所以有些站不稳,步伐踉踉跄跄。
只见她乌发湿漉漉地散乱着,贴在脖颈间,一袭红裙裹在身上,露出曼妙的曲线,眉眼精致,比岸边的彼岸花还要艳丽。
“姑娘小心,实在没力气走的话,在下可以抱着姑娘。”邬常宇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扶着她手臂的手往上挪了一点。
云落景低垂的眸子杀意一闪而逝,又生生忍了下来。
“多谢好意……只是你方才说,此处客栈老板名叫花钟?”
“当然了,花老板倾国倾城,犹如天仙下凡,令人见之忘俗。”邬常宇嘿嘿笑了声,又遗憾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美人名花有主,我可不敢肖想了。”
“名花有主?”云落景语气一沉,“谁?”
她这变化的语气让邬常宇讶异:“怎么了?”
云落景道:“没什么,随口一问。”
“没事,客栈到了,我扶你进去吧。”邬常宇殷勤道。
到了客栈门口,云落景正要一步踏入院中,忽然一道无形之网亮起,从中弹出一道劲风,如利箭准确打在云落景肩膀上,猛地将她击飞起来,落在地面上。
邬常宇受她牵连同样被惯性击飞,好在也没受什么伤,他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忙去扶云落景,掩饰不住震惊神色:“……姑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