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荆发现不对劲,是从放学后开始的。
一早上他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主任宣布了下周他们将组织去水族馆,要求学生下周的时候做好准备。
狗卷荆在友枝小学四年也发现了,这个学校的特色就是各种各样的活动。别的学校可能只有春游、秋游,友枝小学能一年四季都搞一次,有时候可能就什么理由都不找就是出去玩。
把“快乐学习、体验生活”进行到底的学校,和它的学费相当匹配。
迹部兴致缺缺,他现在满心都是网球比赛的事情,在本子上都是各种网球技巧的设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子供片必杀技。
狗卷荆看了一眼,确认不是他的世界。
现在打网球可太不容易了。
放学他依旧回家先和妈妈还有未出生的小宝宝说话。凉子马上就要到临产期,身形却没有太大的走样,每次看着瘦瘦的妈妈挺着这么一个大肚子活动,小荆就觉得心惊胆战。
父子两还会在这个时间点通个电话,交流一下彼此的胆战心惊。
上次狗卷雅也的休假休到一半又被上司亲自过来抓走,只好每天抱着电话和爱妻以及儿子叽叽歪歪,他的上司对他这种带薪讲电话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科室从此都知道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帅气领导是个妻控加儿控。
接着狗卷荆就会去小红楼。以前他还要凉子接送,现在的他自认为已经长大了,就开始独立往返家和小红楼之间。
“我去老师那里。”小荆吃完饭就出门了。
“路上小心。”凉子慢慢走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发愣地说:“……老师?去哪个老师那里?”
狗卷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一直到他看见小红楼的位置变成了一片荒地。
在街道中间的别致小建筑突兀消失,两边的邻居都没有变,只有中间的那块地被施工标识围了起来。
“啊啦,小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狗卷荆从震惊中回过神,面对好心的路人,想了个借口搪塞。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东西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无声改变了
恍惚间,狗卷荆听到了锁链的声音。金色的链条若隐若现,一头在狗卷荆身上,另一头牵在……狗卷荆顺着链条一路走去,绕过了建筑之后,看见甚尔躺在地上,见到他才有气无力地摆了摆尾巴。
“甚尔。”
猫猫似乎这个时候才重新活过来,他一甩头从猫变成了一个强壮的男人,他站起来挠了挠头发,满心不爽地嘁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半夜的甚尔还盘在小红楼的楼顶睡觉,这栋建筑突然消失,甚尔从十几米的空中掉到地上,自然印象深刻。
狗卷荆摇摇头,心底隐隐约约产生了些不好的猜测,复杂的心情让狗卷荆分辨不出其中的滋味。他当下判断:“先回家。”
甚尔的绿眸垂下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又从人变回了猫,跟在狗卷荆身边。
重新经过小红楼的荒地时,小孩还是没忍住再看了几眼。
小红楼的消失,让他的内心好像有某个角落也消失了一样,不安的风从消失的角落里从来。
总之,先回家。
恍如噩梦的一天过去了,狗卷荆在上学之前没忍住绕道再去看了一眼小红楼,期待中的建筑并没有重新出现。
狗卷荆抓紧了书包,依旧按照原计划上学。
班主任再次提起水族馆的事。
“不是昨天说过了吗?”狗卷荆观察着班主任,她的神情、动作、语气都和昨天的一模一样。
迹部奇怪地问:“昨天说过吗?”
狗卷荆:“我昨天还跟你讨论过的。”
迹部景吾仔细回忆了一下,“有这种事?我完全不记得了。”
小孩子停止了试探。
他以一种新的目光重新观察,发现这一天和前一天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英语的小测,题目都没有改过。
下课的时候,同班的同学喊道:“狗卷君,你家的猫又来接你了!”
“是平安来了吗?”
“我有它喜欢吃的猫粮!”
“我带了罐头!”
狗卷荆从窗户往下一看,一眼就认出来,蹲在学校门口等他的那个不是大家期待中的平安,而是凶巴巴的甚尔。
他抓起书包就跑:“抱歉,今天我有点事要先走了,下次吧。”
班级里的小孩发出一阵哀叹。
他带着甚尔走到了角落,猫咪又大变活人。高大的男人不甚自然地拉扯衣服的领子,似乎觉得有什么勒着他脖子不舒服。
准确来说,只要他离狗卷荆远一点,就开始不舒服,全身心被挤压的感觉,脖子上的猫牌催促着他往狗卷荆的身边靠,果然一靠近小孩,这种挤压感就消失了。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甚尔却不打算探究真相。
现在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狗卷荆问他:“我发现了今天很不对劲。”
“什么?”甚尔挑着眉,居高临下的表情显得格外凶恶。
“昨天是火曜日,今天还是火曜日。”作为猫,甚尔除了日曜日之外根本不在意其他时间,对于日期自然也没有狗卷荆这个学生来得敏感。“昨天的课和今天完全重叠,所有人的时间都重置了。”
“莫比乌斯指环?”
狗卷荆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甚尔低头看着狗卷荆,深绿的眼眸中情绪忽明忽暗,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男人思考了半天,似乎在和自己怄气完了,发出极其不爽的声音,得到了小孩疑惑的眼神。
“得了,先去收集情报吧。”
狗卷荆也同意这个想法:“我去查查最近的新闻,你……”
“我有自己的渠道。”甚尔厌恶地摆摆手:“别想指挥我。”
狗卷荆顿了顿,看着男人和他的嘴上的伤疤,忽然伸手抱了抱他。“那甚尔要小心。”
和狗卷荆接触了这么多次,甚尔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赶紧拉开小鬼,想放狠话,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行了,滚吧。”
男人双手插着口袋酷酷地离开了角落。
他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那种再也不是冷淡的情绪,充满了关心和柔情,通过视线不断传递过来,几乎要将他的后背烫伤。他知道他一回头,那个小鬼肯定还在背后看着他。
“所以我才说不喜欢小鬼头。”男人嘀咕着远去。
甚尔有甚尔的工作,狗卷荆也开始自己的搜集工作。
首先是新闻。
狗卷荆准备回去学校的阅览室,还没回到门口,就看见了顶着一脸欠债不还钱的甚尔回头,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一把将狗卷荆抱了起来。
这么几年下来的感情,甚尔对狗卷荆的姿势已经从夹升级到了抱。
了不起的跨越。
不过周围的人明显不怎么觉得,他们看着一点相似都没有的男人动作粗暴地抄起了小孩,漂亮的孩子像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的样子,难免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你、你在做什么!”一名爸爸站了出来。
面对凶神恶煞的甚尔扭过头:“嗯?”
恶霸的气质顿时流露了出来,周围的家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甚尔,怎么了?”
狗卷荆伸手抱住他,对好心的那位爸爸招招手,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周围紧张的气氛才平缓了下来。
从身材到脸都张扬着他不好惹的个性,甚尔很快把注意力收回来,“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
狗卷荆用眼神询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耐烦解释的男人众目睽睽下就把他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