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尽的视线依旧直勾勾的凝视着她,像是无形的勾子。
刑烛这才明白,褚尽大概以为她这是生气了。
她只是心里有事儿,所以说话字数简短了一点而已。
刑烛抬手拢了拢被风吹落眼前的头发,稍稍放缓了声音和语气,“没人招惹我,你不是让我来拿饭盒么,这不是来了。”
褚尽看起来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心不在焉的。”
刑烛解释,“可能是没睡醒。”
“我觉得是睡太多,过度的睡眠会让人变傻。”褚尽说着,重新坐正了身体。视线看着前方的夜色,他又侧眸将视线抛给刑烛,“带你吹吹风,精神点。”
刑烛心想她还要什么报酬,但是看着褚尽的姿态不容置喙,她就上了车。
他这车本质上是超跑,因为天气冷的原因才没开敞篷模式。这会儿既然说了带刑烛吹吹风,等她上车之后,褚尽就开了天窗。
冷风在瞬间四溢而涌入车内,车内的暖风被吹散,只余下扑面而来的清爽,和让人心安的平静。
在这样的外在环境下,刑烛逐渐忘记了之前她沉思的事情。
直到天公不作美的下了点小雨,褚尽关上了天窗,车内再度恢复了一片寂静。
刑烛,“天气预报不是说最近都没雨吗。”
褚尽单手把方向盘打了个转,“万事无绝对。”
刑烛哦了一声。
直到她发现褚尽正在朝着回去的路上,她的视线才兀的看向他。
沉默的,神秘的他。
刑烛低声开口,“褚尽,我问你一件事。”
褚尽没想,就回应了,“问。”
接下来,刑烛的这句话衔接的也没有片刻的迟疑,出口快速而又平静。
“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了?”
雨滴明明坠落在车顶,那清脆的碰撞声却又像是生生撞入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之中,让对话变的停顿而又湿冷。
褚尽没有看刑烛,他直视着前方的路段,身形慵懒且随性。
“你问这个问题的根据是什么?”
刑烛,“第六感。”
褚尽淡淡的扯了扯唇,“你的第六感出错了。”
“是吗…”
刑烛不这么觉得,在她的询问脱出口之际,她好像在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褚尽淡漠的嗯了一声,“出错了。”
刑烛对于他的再次否定不予置评。
她静静的想着什么,气息安静到近乎于透明。以至于在褚尽视线无意识落在她身上的时候,觉得她好像和雨夜融为了一体。
很快,褚尽重新驶入了刑烛的小区。前面保安看他的车牌都认识了,也不用进行今天的第二次登机,直接就把人放了进去。
车停在楼下。
刑烛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她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开门的声音。
刑烛的视线回回头看,看到褚尽也下了车。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lv袋子,见刑烛看了过来,他就把袋子放在了车顶。
刑烛,“这里面是我的饭盒还是lv?”
褚尽眼神冷淡中夹杂着细碎戏谑的看着她,“饭盒。”
刑烛走过来,把袋子提了起来。
在褚尽的视线之下,把袋子倒了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这里面确实是她的饭盒没错,但是还有一个别的东西。
刑烛拿起那个多出的黑色小盒子,打开,是一个权杖样式的胸针,上面镶嵌着小碎钻,在头顶路灯的笼罩下,光彩闪烁。
刑烛把它抬起在脸侧晃了晃,“这是什么?”
褚尽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黑暗里,这也看不太出来。
“可能是秘书忘记拿出来了。”褚尽解释了一句。
刑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度把视线看向手里的东西。
须臾,她开口,“蛮好看的,设计也很独特,上面是莫桑钻吧。”
褚尽肩膀倚靠在挺拔的车椎部分,视线直勾勾的看着她,“你对钻石也有研究?”
刑烛摇了摇头,没有多解释。
她把东西合上推到了褚尽的眼前,感觉到了他气息的加深和眼神的变化,刑烛也没有任何改变此刻行为的意思。
直到她看到褚尽把那个黑色盒子拿起来了,她才忽然开口。
“褚尽,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对于‘什么时候认识’这个话题,刑烛今晚是第二次提及。
如果只是一次,她说第六感还算靠谱。但这是第二次。俨然,她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并不是那虚无的第六感,所以她才会不断问他这个话题。
褚尽思绪快速延伸着,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搜刮了一遍,没发现哪件事情有暴露的踪迹。
沉默片刻,他问,“这很重要?”
“挺重要的。”
褚尽舔了舔泛干的唇角,没马上回她。
其实告诉她也没什么…反正做错事的不是他。
但是话从口中脱出的时候,却还是悖逆了他心底的想法。
“在法国。”
听到这含糊其辞的三个字,刑烛有瞬间的愣住。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看着褚尽的视线好似比之前加深了几分,又像是一种无声的火热。
“你把话说完,是我在法国读书的时候?”
褚尽手心里捏着那个戒指盒,其实它不是黑色的,是红丝绒,只是夜色太浓,深红就变成了黑。
他把盒子在手心里开关了几下,直到指尖无意识碰到了里面的东西,一股冰冷的银质感从指尖延伸到了心底。
他“嗯”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但是足矣让刑烛听清,也足矣让他自己听清。
“对,你在法国读书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刑烛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但是她脸上的表情远远比心底的情绪要平淡无数倍。
她绕过车头从对岸走到了褚尽的眼前。褚尽的视线看着的是别的地方,她直接抬手抓住了他的衬衫领口,强制性的把他的眼神朝着她的脸上带。
男人的视线漆黑,却又隐匿着无数的,汹涌的暗潮。暗潮中倒映着刑烛的脸,风浪把她的话送到他的耳边。
“在哪里,学校还是宿舍?一年前还是两年前。我大一还是大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