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巨响把驾驶位上的顾宇再次惊了一下,视线看向敞开的车门,愣住了。
他喊了一声褚尽的名字,没人理他。
很快,他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车外倾盆的雨幕。夜色浓稠间,他看到了褚尽的背影,覆向那片黑暗的地段。
雨水冲刷着她眼前的视线,刑烛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手上却死死的攥着那块钻头。
喝醉的男人被打了之后清醒了一点,看着刑烛的模样,心底还真是有点莫名的发憷。他们是男人,和女人相比具有先天性的体力优势没错,但是面对这样好像不要命的女人,谁不慌啊。
男人和自己的同伴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退却的神色。雨这么大,他们也看不清这个女的长啥样,这么不好惹,一定长的不怎么样。
还是算了。
两个人缓缓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刚转身,眼前就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其狠狠的锁住了喉咙,然后朝着地面上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泥泞洒了他满身。
褚尽低声问,声音有着鲜明的戾气。
“欺负她了?”
男人心底一颤,赶忙颤颤巍巍的开口解释,“哪儿啊,我们就是见到小姑娘一个人看起来孤零零的,想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助。结果她还砸了我,你看我胳膊,我胳膊估计都断了!”
褚尽的视线落在他的胳膊上,扫过他脸上的恐惧和怯懦。
几秒后,他起身,男人也从地上滚了一圈泥水站了起来。
两个人知道自己惹了铁板,转身就跑。
褚尽的视线看向身后,落在那辆闪烁着远光灯的玛莎上。玛莎的喇叭默契的闷响了一声,亮起了远光灯。而后车身骤转,拦住了要离开的人。
褚尽收回了视线。
他往前看,刑烛还站在原地。玛莎的远光灯替他照亮了他眼前的一切。
她就像是一张被雨淋湿了的纸,因为被淋湿了有了重力,才没有被吹走。但是却好像随时可能被风撕裂一般的脆弱。
板砖从她手里摔了下来,裂成了好几半,差点砸到她自己。
褚尽拧了拧眉,眼底的情绪在瞬间涌出。
他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刻,不等他继续走下去,怀里就生生撞入了一个湿漉漉的身体。
褚尽下意识抱住浑身冰冷却又燥热的她。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怀里的人忽然拉住他双肩的衣服,踮起脚尖,湿润的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唇。
褚尽耳边的声音在瞬间化作空白,他的视线看着刑烛紧紧闭着却又颤抖的眼睛,气息在停顿后,化作了浓烈的喘·息。
他回应了这个吻。
在夜里,在雨水中,在无人之境。
他好似能从她的举动中感知到她此刻压抑而又疯狂的情绪,他想试图把她从困境之中拉出来,就算他并不知道这一阵子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绵长而又湿润的吻持续了十分钟,刑烛松懈了小腿紧绷的力气,垂下身体。她睁开眼陷入他的怀里,仰面看着他,像是在看至高无上的神。
“带我回家,好不好?”
她想有人带她回有温存气息的家里,她想和她想要的人在一起。她不想再见到不想见到的人,不想再回到冰冷的家。
既然褚尽来了,既然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他,那他一定能做到。
褚尽的指腹在她红肿的唇上抚摸了一下,牵起细密如细微电流一般的感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视线垂落在她的眼底。
下一刻,刑烛忽然感觉脚底空掉了,她眼前的一切忽然拔高了,她看着把她抱起来的男人,俯身在他唇角又亲了亲。
那边的顾宇刚下车处理那两个喝醉的混混,手里的钥匙就忽然被拿走了。
他手里的雨伞差点都被吓掉了,错愕的看向身侧。发现是褚尽的时候,他更加错愕了。
“你认识这妹子?”
雨天还是天黑,顾宇没认出刑烛才是情理之中。
但是很快,他就透过一丝缝隙,捕捉到了刑烛侧脸的轮廓。
他惊讶的提高了声调,“这不是那天去我4s店的妹子吗?卧槽,我真是无语了,这俩醉鬼欺负妹子?!”
褚尽视线从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刮过,晃了一下手心里攥着的车钥匙。
“没开车,车借我把她送回家。”
顾宇立刻点头,“雨伞要吗?”
褚尽把刑烛放在了副驾驶,而后转身流利的坐上驾驶位,冷声吐出了一个字,“滚。”
顾宇,“……”
车内,刑烛也见到了顾宇的脸,想起了她之前和他见过一面。
她低声道,“原来这个4s店老板还是你朋友,怪不得不要我之前的修车钱。”
褚尽嗯了一声,视线看向她,把车后座的毯子拿起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站在街上淋雨?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指望谁?”
刑烛攥着毛茸茸的毯子,把脸埋在里面深呼吸了一口柔软的气息。
褚尽发动了车,玛莎深色的身影在夜色中一跃而出。
刑烛没接他的话,他兀自低声接了一句,“指望我?如果我今天不是凑巧在这里,你准备被那两个酒鬼欺负成什么样儿?”
刑烛把埋在毯子里面的脸抬了起来,在车内灯光的照耀下,是没血色的苍白。
她低声道,“我不会被欺负的。”
褚尽没说话。
更像是对于她说的话不认同的表现。
车开到了一个拐弯,刑烛看到前方是熟悉的高楼。她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又来我家了。”
她不想回家,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
褚尽,“我家里没有你身上可以穿的衣服,而且我家就一个浴缸,我用了,不适合你再用。”
刑烛没有反驳。
褚尽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回家,上去泡个热水澡换个衣服之后,我再带你回家,嗯?”
带她回家。
刑烛被这句话稍稍的触动且取悦到了,她乖巧的嗯了一声。
褚尽视线看向她满是胶原蛋白的侧脸。
“乖。”他放松了声音。
很快,车就在刑烛家楼下停下。外面的雨还没停,但是刑烛觉得她已经淋湿了,也就不在乎从车内走到楼道里这一小段没有遮掩的路了。
而她没想到的是,她刚打开车门。
褚尽就把他的外套猛地蒙在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