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刑烛眼底那隐匿的闪过的一缕沉默。
褚尽视线淡淡扫过她的脸,低声反问了一句,“不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
倒也不是。
刑烛的眼神落在他脸上,没说话。
莫名觉得他有点像网上那种土味小短剧里面的霸总,给女主送九千九百朵玫瑰,还要邪魅狂狷的问一句,“不满意?嫌少?”
而褚尽注定不是这种空有家族产业没有大脑的人。
他直接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虽然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因为他没给过女孩儿过生日…准确点说,也没给男的过国。所以此刻,对于场控的把握有种失调的感觉。
但长期执掌场面节奏给他带来的就是敏锐的意识和快速转场的思维,没有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他看向一侧的人,“underseafeast?”
西装男,“左边就是入口。”
刑烛很少听褚尽说英语,是醇厚而又低沉的,像是酿了很久的酒。
跟着褚尽走入左边的入口,里面和外面别有一番景物。一切都是深蓝色的,像是误入了海底的世界。偌大的平层周围环绕了数顷蔚蓝海水,以及涌动的她所不认识的各种海洋生物。
就餐的位置安排在了最深处的角落里,很偏僻,很安静。但是可以看到整个水流的运作,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刑烛刚坐下就这么觉得。
上的菜式是素菜,不是鱼类,可能是怕四周的它的同类会害怕。
她欣赏了一会儿,刚喝了一口橙汁儿,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呻·吟。
是的,呻·吟。
就像是那种不和谐的片子里面的声音一样。
这还有人偷情?
刑烛直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视线骤然看向发声源。
但是她什么都没看到。
褚尽看着刑烛的动静儿,毫无遮掩的勾起了唇角,肆意坦荡,像是看透了她内心在想些什么。
他解释了一句,“是鲂鳃。”
刑烛,“嗯?”
褚尽垂下视线,“你刚刚听到的呻·吟是鲂鳃。它的叫声有时像猪叫,有时像呻吟,有时像鼾声。”
“……哦。”
她对海洋动物确实没什么了解,一下子感觉很新奇。
世界如此多样。
刑烛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凑近了身边的玻璃。她的眼睛里倒映出了清透的水弧,呼吸在玻璃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羽纱。
她的注意力在另外一边,褚尽也就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白的散发着光芒的侧脸。漆黑的黑眸内的情绪叫人看不清楚,却能看出他无法掩盖的——
宠溺。
刑烛新奇的看了好一阵子,褚尽由着她,直到菜快凉了,他才提醒了一句,“不是饿了,吃完再看。”
可是不能每天都能看到这些看不到的生物。
刑烛草草吃了几口,就继续观察着身边的一切。
褚尽拧了拧眉,抬手晃了一下,身后立刻有人上前走了过来。
但是来的人似乎不会说话,褚尽动作平静娴熟的打了个简单的手语。那人应声激动地颔首,把刑烛眼前的餐盘抬了起来。
刑烛回头,下意识摁住了他的动作。
“还没吃完。”
“唔…啊啊……”
服务生开口就是一串刑烛听不懂的话,但仅仅是片刻,她就懂了。
她的视线微微有些睁大了看向褚尽,在她那张素来平静到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诧异。
褚尽和服务生继而打了个手语,后者鞠了个躬,感激的走了下去。
看着他越走越远,刑烛才低声问了一句。
“他是…聋人?”
褚尽没有否定。
刑烛的视线在四周又看了一圈,发现角落里各自站了一两个服务生,有男有女,他们的姿态看起来和常人无二,但是眼神总有些怯懦的回避。在发现刑烛在看他们的时候,他们报以和缓的微笑。
刑烛只觉得胸口有股情绪在蔓延,她全身都在发热。
她的视线再度落在褚尽的脸上,“全部都是吗?”
褚尽回复没有任何的迟疑,“是。”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就算是正常人都会因为找工作而苦恼,残疾人士则只会更加艰难。就连街上的盲道很多时候都会被一些没素质的车辆占据。
刑烛也已经忘记了她有多久没有在高档餐厅里见过残疾人士,之前麦家餐厅还有,后来也不见了。
她所见到的都是衣冠楚楚而精致的人群。殊不知,精致的背后往往就是残缺,他们是形影不离的。
“你的手语?”
“不是很难,只需要和他们交涉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学会。”
刑烛点头,“那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吗?”
“正常与残缺目前必须同时存在,前者可以辅助后者完成该完成的,且防止一些危险的出现。如果全部都是,风险很大。”褚尽在说起一些他认为应该认真地事情的时候态度很严谨,声音沉稳而不沾染任何的嬉笑。
这种在自我的领域做出成绩与闪闪发光的人,总是能拥有轻易蛊惑人心的致命吸引力。
他说着,声音停顿了一下。
他视线笔直的看着刑烛,继而补了一句,声音低沉,字字清晰,“但是刑烛,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
“……”
这顿饭刑烛最后还是吃了蛮多,出来的时候感觉撑的胃有点不舒服,喝了一口服务员最后送来的青柠水才好一点。
离开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份新店开业的礼物。
一个红珊瑚样式的戒指。
刑烛准备试一下能不能带上,但是另外一只手拿着青柠水不太方便。
她决定把红珊瑚戒指收起来的时候,褚尽忽然抬手接了过去。
戒指被他捏在手上,显的有些小。
但是等它套在刑烛的手上的时候,被她白皙透亮的肌肤衬的犹如精致的上等珊瑚手串。
褚尽像是丝毫不懂,男人给女人戴戒指的含义多么的深重。
他视线撂在刑烛的手上,平静的点评了一句。
“挺显白。”
刑烛的视线看着褚尽,直到他的眼神和她碰撞到了一起。
刑烛才忽然笑了起来,笑意潋滟而又瑰丽,她还美而不自知的抬起手放在侧脸晃了一下,“褚尽,你在跟我求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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鲂鳃,它的叫声有时像猪叫,有时像呻吟,有时像鼾声。
这句话来源于百度百科。
国内其实也有很多雇佣残障人士的店,上次去了一个,很感人。
都是努力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