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态度很好,加上身上有股绅士一般的礼貌气息。那人果然没有继续纠缠刑烛,转而拉着他就开始絮絮叨叨。
他在和那人解释如何才能到他想到的景点的时候,视线不忘和刑烛交错了一瞬。
他拍了拍刑烛的肩膀,示意她离开。
刑烛收回了视线,没有在这里逗留。
她步伐很快的转身,一路上多了很多工作人员出来。
多亏那个蓝色眼睛的男人的风衣足够长,可以掩盖住她身后的一切痕迹。
刑烛回到了房间里,锁上门,一股劲儿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了下来。没有带卫生巾但是带了一次性的内衣,她干脆多穿了好几层。然后从药盒里面熟稔的拿出止痛药喝了。
她皱眉看着换下来的衣物,在房间内找了个很大的袋子,直接给全部丢了进去。
至于那个男人的风衣——
刑烛站在风衣前,想起那双蓝色的眼睛。
好像是个混血儿,和她国外同窗的一个芬兰混中国的留学生很像。
正当她沉思如何解决风衣上的细微血渍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仅仅一声,刑烛因为不确定那一声敲门是否是自己听错了,她还走上前去试探性的拉了一下门。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她之前所想的。
他那双蔚蓝如深海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她,被走廊的灯光投射的如同蓝宝石一样神秘而又璀璨。
而他温柔的笑了笑,看着刑烛道,“抱歉,不是有意来打扰你的,我只是想…取回我的风衣。”
刑烛拉开了门,揉了一下因为之前匆忙的动作而凌乱的长发。
“不,抱歉的是我。谢谢您帮我解围,不过风衣,似乎脏了一点。我会就近找个干洗店帮您洗好,随后再送还……您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刑烛把这话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她这句话好像有点像是搭讪的成分在里面。
毕竟这个男人长得过于精致。无论因为什么而找他要联系方式,好像都会给人一种‘居心不良’的感觉。
虽然他看起来年龄不小了,大概三四十了?但还是有种英伦绅士的韵味在里面。
至于居心不良,男人并没有这么想。
他的笑很礼貌且温柔,声音也是如此。
“谢谢您,那我留个联系方式给您。”
刑烛点开了微信,他看了一眼,打断了她的动作,“不好意思,我没有社交账户。”
刑烛讶异了一瞬,但是很快理解。
她报出了她的手机号码,男人记住了,很快在手机上给刑烛打了回来。
刑烛看着手机上来源于京城的电话号码,挂断了,存了下来。
“我叫刑烛。”她说。
这是交换联系方式后的第二步,互相给彼此一个备注。
刑烛以为他懂,但是在她话音落下后的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回应。
刑烛不明所以的抬眸看向他,“我可以怎样称呼您?”
男人的视线直勾勾的凝视着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唇角噙着的笑意忽而消失了。他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在透过她看向什么东西一样。
刑烛不喜欢这种近乎于窥视的凝视。
她出声提醒了一句,“先生,请不要继续盯着我看。我只需要你的名字,谢谢。”
他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醒过来,脸上的笑都变的僵硬了。
“迟镰。”
迟镰…
刑烛一开始并没反应过来什么,还开口问了一句,“请问是哪个lian?”
“镰刀的镰。”
她把他的名字全程输入了进来,才忽而发现,他和她母亲,都姓迟。
而迟这个姓氏,并不多见。
算有缘吗。
她笑了笑,朝着眼前的人道,“迟先生,您和我母亲一个姓。”
迟镰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无声撇开了视线。
刚好在这个时候,他好像是来了电话。
于是他就说道,“抱歉,我还有些事,我要先走了。”
刑烛颔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面对他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感觉无法形容,就暂时称之为没有感觉。
刑烛让人把卫生用品送到了她的房间。或许是有人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她,她的痛经这一次并没有那么严重,吃了止疼药后也就遏制住了。
刑烛看了一眼时间,犹豫了片刻,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再度出发。
在两点十分时,她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也看了一路的人文。
京城是个人口饱和很高,且各式各样的地方。短短的这一程,她都见到了好几个肤色不同的人。深究下去,阶级不同的人也很多。
拿着爱马仕开着奔驰的年轻男人,在工地里挥洒汗水的年轻建筑工人。骑着共享单车的学生,和私家车接送的贵族学校的女孩儿。
人和人的差距,短短一程就可以见识到这么多。虽然鲜明到有些残酷,但因为后者永远都在努力朝着前者奔赴,反而会延伸出一股积极的动力。
这是她这两天来心情最好的一瞬间。
但很快,在走到万佛公墓的门前,看着紧紧关闭着的门的时候,刑烛的好心情就逐渐消弭了。
公墓也有开放和关闭的时间?
但是这都两点半了…再怎么样,也应该开门了。
刑烛的视线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甚至都没有看到工作人员出没。
她喊了几个路人询问,路人也都表达不知情。在刑烛准备拨打万佛公墓网站的电话时,眼前忽然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宾利车窗下拉瞬间,刑烛看到了她前不久刚刚遇见的那个男人。
“迟先生,好巧。”
迟镰并没有想和她寒暄偶遇的意思,他的视线深深的凝视着她,眼眶逐渐泛红。
在刑烛皱眉的时候,他声音喑哑,低声道,“不要叫我迟先生,太疏离了。”
刑烛眯了眯眸子,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他,有股说不出的警惕。
“那我应该喊你什么?”
迟镰眼尾泛着红,眼底那酷似深海的区域已然在这一瞬变成了深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迟理是我的亲妹妹,烛烛,你觉得,你应该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