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并且知道自己的局限性,但是在刑烛脆弱的好像随时会碎掉,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还是有种压顶似的压抑与心疼。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听着耳边传来的丝丝缕缕的声音,在备受煎熬与焦灼间,等待着刑烛发泄完她的情绪。
他手里不停的拨弄着打火机的盖子,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声音,勉强能缓解他此刻的情绪。
须臾,在他眉心的褶皱没有堆成一座亘古不变的山时,刑烛在电话那头囔着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我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可能会忽视你……但是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难过,好吗?”
那咔嚓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加大了。
褚尽感觉他的心口都在抽疼,他早就忘记了这个电话刚开始的时候他在和刑烛闹什么脾气,也不记得他之前把那首歌分享到朋友圈的时候是什么心境。
这几天他对刑烛耍的性子都变成了利刃在这一刻扎向他。
无法顾忌疼痛的情绪,他只知道,他必须要见到她。
如果在她难过的时候他都不在她身边,那么他存在的意义是毫无作用的锦上添花?还是自私的自我满足?
褚尽把打火机合上直接丢到了茶几的另外一角,从沙发上徒然起身,攥着手机,压低压柔了声音,问道,“把你的坐标发给我,嗯?我问过黎千,知道你在京城。如果你不愿意让我见到你,我只能走遍京城所有的大街小巷去找你。”
刑烛抽了一下鼻子,哑着声音道,“江城到这里太远了,你有太多事情要做,来这里太浪费时间了。”
她在京城没有熟悉的人,没有确切的依靠。外公外婆和舅舅也只是刚刚认识,在饭局的时候,她都还有一种她是局外人的感觉。
所以她也没有直接拒绝褚尽要来的想法。
电话那头,褚尽在这一刻也驳回了她的话,笃定的开口,“我的时间就是被你浪费的。把坐标发我,乖,擦擦眼泪。”
刑烛蛮乖的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她本身就是敏感肌,眼下的脆弱肌肤这会儿已经被眼泪泡的擦一下就疼。
她拿起手机准备给他发地址,刚打开和褚尽的聊天框,发现褚尽已经迫切的直接把和助理的聊天截图给她了,私人飞机24h都在空闲,所以他可以随时来到她的身边。
刑烛扯了扯唇角,把酒店位置发过去之后,没忍住说了一句,“所以你是要自己开飞机来吗?十几个小时,你可以吗?”
褚尽的声音裹着风声,他或许已经出门了。
但对于刑烛的疑问,他还是确切的回答了,“虽然我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为了让我快点见到你,还是聘用民用机长速度更快。”
刑烛抽了张纸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低低的嗯了一声,没再说些什么。
褚尽那边的声音在听筒里面变的嘈杂了起来,刑烛揣测他应该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所以她也就没有出声打扰他。
等过了十几分钟左右,他那边的声音稍稍小了一点,刑烛才低声问道,“你到机场了吗?要不要先挂了。”
男人的声音瞬间传入耳廓,他像是一直在听着电话里面的声音,就算她一直没有说话。
“快到了,不用挂。”
刑烛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太困了,本身今天知道的事情和做的事情都都是消耗精力和体能的事情。加上例假和哭了这么一场,她就像是能量条都快被掏空了一样,闭上眼睛才能勉强减缓能量条的消失。
加上褚尽那边的声音很安静,刑烛听了一会儿,无知觉无意识的就睡着了。
褚尽知道她睡着了,在夜色中登上宏大的飞机的前一刻,他把手机附在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
“晚安。”
随后,电话挂断。
刑烛其实并没有睡的那么死,隐隐听到有电话被掐断的嘟的一声的声音,但是她没有力气再去掀开眼皮去看了,把缠绕着脖子的耳机线扯开,她就缩在被窝里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刑烛睡醒的时候两个眼睛就像是被充气了一样,睁开都感觉困难的不行,而且还发烫发热。
哭多了的后遗症,她知道,在脑子还混沌的时候,她就顺手拿起撂在床头的手机朝着眼睛上冰敷了一下,才勉强得到了一丝缓解。
缓解后的下一瞬,刑烛就忽而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她刚睡醒的时候,以为昨天晚上是一场梦,这会儿才惊醒过来,根本不是。
褚尽确确实实的是已经在来京城的飞机上了,再过几个小时,他可能就快到了。
意识到这一事件,刑烛眯着眼睛匆忙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零五了。舅舅他们应该是不想打扰她睡觉,所以干脆也就没来喊她。
刑烛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还是酸涩发胀的眼睛,匆匆去了浴室里面洗漱。一趟流程下来,浮肿才勉强消了一些,但是还是能看出哭过的痕迹,看起来挺可怜的。
因为要见褚尽,刑烛还想试图再解救一下她的眼睛,后来发现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只能靠身体慢慢的修复过来。
她啧了一声,匆匆换了衣服,在脸上和眼睛上都涂了一下包里塞的隔离,勉强提亮肤色的同时也遮掩了一些眼睛周围的红肿。
一切步骤都做完了,刑烛才打开手机找出和褚尽的对话框。
消息还在加载中,她也不着急,慢慢的给褚尽打着字。
字还没打完,消息忽然加载出来了。
弹了好几条出来,从早上七点到十点的全都有。
飞机上不是不能联网?
还是说私人飞机可以?
刑烛脑子卡了一瞬,而后视线定格在褚尽发的消息内容上的瞬间,登时皱起了眉。
他居然七点就到了!
刑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直接提着包从卧室走了出来。
隐隐看到客厅有人,她急匆匆的说了一句,“舅舅我先出门了,我有点急——”
她这急匆匆的话音还未落下,随着步伐的前进,当她看清楚客厅里面坐着的四个人的瞬间,剩下的没说完的话,全都化作了无声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