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镰随后又去那边的vip病房看了褚尽,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已经是他住什么病房都不是可以随便决定的了。
病房的门牢牢的关着,里面的医护多的超过了他的想象。褚尽的伤情比刑烛要严重的多,内部和外部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背后的烧伤可能还需要植皮。
不过也就是属于轻伤。
他走到一边,听到有护士空闲下来议论了几句。
“这件事情闹的真的太大了,现在外面还都在热议。”
“是啊,毕竟是自杀式袭击,可以这样说吧?这次受伤的人太多了,还有两个身亡的。”
“也算是万幸,听说爆炸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导致那个茅草屋里面的炸弹只点燃了一个,威力不是很大,都是轻伤。”
“哎,希望平安,我做护士这么多年,最怕忙的时候。”
“谁不是。”
迟镰静静的听完了她们的对话。
他想,每个人的夙愿都是这样的。
下午,他去给刑烛置办了一下住院要穿的用的东西,迟老夫人和迟老也都来看了刑烛,这个时候她还没醒,为了不吵到她,都只是呆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迟老夫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就哭了,她有时候也恨不得自己可以替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承受这一切,可惜不可以。
迟镰看到他们的表情很不好,怕他们继续呆下去可能会导致他们的旧疾复发,下午就把他们送走了。
这里有他看着就够了。
他回病房准备给刑烛擦一擦脸的时候,病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的心底几乎是瞬间一惊,下一秒,在床边看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的时候,他更是心底咯噔了一声。
“烛烛!”
他一时间不敢把自己的声音喊的太大声,生怕惊扰到了她什么。
刑烛没理他。
迟镰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刑烛的身边,低声道,“烛烛,你现在身体不好,你别站在床边吹风了,你刚醒来,还需要医生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刑烛的视线很平静的看向窗外,风吹过,她的衣角翻飞的时候,显的她的身形好像更加的纤瘦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自己抬起手关上了窗户。
迟镰松了一口气。
刑烛的视线看向他,“舅舅,我住院的这段时间,有人来看我吗。”
“很多,你的朋友来了,还有你的外公外婆都来了,你比赛的导演也来了……”
刑烛的黑眸就那样的看着他,他明明没有什么心虚的事情,但是此刻却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你爸爸那边,没人来过。”
迟镰知道,刑烛也是期待父爱的。
毕竟是父亲,亲生的父亲。
他没想到的是,刑烛并不期待。
如果说在一个月之前,她对那莫须有的亲情还有一些幻想和执念的话。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一种冷漠,一种毫无感情的冷漠。
她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来看看她死没死。
第二次昏迷的时候,她想起来了更多的事情,所有从她脑海里面消失的细枝末节她都已经想起来了,甚至还身历其境的再度经历了一遍。
她不想再把那些事情诉说给别人,也不想再提起。
但是她想,她会记很久很久。
迟镰和她说了些话,大概是安慰的意思,毕竟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对她施以一些安慰的吧。
被亲生父亲故意刺激成应激性失忆,后续的一切对她的好,也只是一种作秀。
多凄惨。
刑烛淡淡的嗯了一声,感觉脑子沉沉昏昏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褚尽怎么样了?”
最重要的,有时候真的最难开口说。
迟镰说,“没什么事情,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很好,内外都是轻伤。但是他的身份不一般,需要去特护vip病房,他受伤的事情也需要保密,你想去看他,应该还要联系一下他额的秘书。”
刑烛靠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她轻声说了一声好。
迟镰觉得刑烛在这件事情之后,好像有了更深的改变,那种感觉他不太可以直接表达出来,但是在她的身上,可以确切的感受到一个字——静。
有一种无悲无喜的从容和安静,这样的心态一般都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人的身上才可以见到的。
迟镰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叫医生过来给刑烛检查身体的下一瞬,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刑烛说,“烛烛……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刑烛睁开眼看向他,黑眸凉薄如水。
“是。”
迟镰的思绪千回百转,最后只剩下了一口叹息。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还更好一些。他觉得那段记忆,应该是十分不好的记忆。
但是同时,他还想问一下,她有没有想起来一些关键的……有关于迟理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刑秦下套,故意把她逼走的?还有很多,迟镰都还是很想知道的。
刑烛像是洞悉了一切,低声说了一句,“我现在有点累了,等我休息一会,舅舅,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
迟镰沉默了几秒,转身去叫医生了。
医生很快到来,检查了一下刑烛的瞳孔伤口,还有一些关于她应激性失忆的事,刑烛承认自己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了。
医生理解了她的昏迷时间为什么这么长,顺带不由自主的感叹一句人体的奇妙,大脑构造的神奇。
“这是一件好事情,证明你已经有勇气面对了过去的事情,那些对你而言十分深刻的无法面对的,也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路。”
刑烛眼尾勾了一下,“您对心理学还挺有自己的研究和看法。”
她这按照她自己来看,无非是受到了两个同样的差不多的场面的刺激,所以恰巧回复了记忆。
医生笑着说,“没有没有,好好养伤,养好伤口了记得去那边的特护病房看看男朋友,他之前带着伤守了你一夜,最后撑不住了才去那边处理伤口。你很幸运,之前的磨难铸就了现在的幸福。”
刑烛没有再接话,闭上了眼睛。
她幸福吗?
她想是的。
有人替她承担了许多,也有人帮助了她许多。
所以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