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时辰是昨晚,可有人特别叮嘱了要次日早上方能阅览。
苏贵妃看了那封手书,起身就要将殿中悬着的凌风剑给拔出来,提剑砍人。
为自己未曾安然出生、未能看着世间一抹繁华的孩子报仇!
她就知道,当时自己身强体健,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流胎?
都是郑璇那个贱人!
果不其然,若是昨日晚看了,只怕是一夜都睡不着觉了。
苏贵妃的心都在滴血。
“娘娘,您今日还没上香呢!”翠心在一旁劝慰道,“您先上个香,静静心气。”
苏贵妃闭了闭眼,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的边缘,下一瞬就要失控一般:
“把香拿过来吧。”
声音很轻,殿内侍应的人一声大气不敢出。
唯恐惹怒了苏贵妃。
平时这位主子对待他们都是温和有礼,谁人不知这柔软的面孔下藏着一颗如何坚硬的心?
翠心一边应下了,吩咐下头的宫女去点上了龙脑香。
龙脑香是苏贵妃从家中带来的上好的药材,经过陛下批准后又制成了香,从前苏贵妃年轻的时候,气急的少,现如今已经尘封许久未曾用过了。
苏贵妃在佛像面前,一如往常,燃了三炷香。
她上香的时辰并不是固定的。
今日更是事出有因,去观察了朔雪,又审问了一番,朔雪没坚持住,到底还是吐露了一些东西。
为了让这朔雪知道害怕,让人寻了上好的宣纸,浸湿,然后覆盖在她的面上。
一层一层叠加。
让那种恐惧窒息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朔雪的心头。
嘴巴再硬,也能撬开了。
谁知道,一回来便有这事实。
香也上了,龙脑也闻了,苏贵妃的心沉静了许多:
“毓灵今日不是送来了两支荷花?找个白瓷瓶子插上供在佛前吧。”
淡雅娴静,好似往常。
按照往日的规矩,苏贵妃仍旧三叩首。
这个习惯,是苏贵妃上过战场后养下来的,曾经的苏贵妃满心满眼都装着武功,民生,战场。
借着云家大伯的关系,侥幸上了两次战场,竟然一点事也无,还立了两次战功。
只是苏家人知道此事之后,便将苏贵妃罚跪在祠堂,严令禁止她入军营。
自此,苏贵妃一颗以武功报效朝廷的心,从此便歇下来了。
上了战场,知道了生死无常,苏贵妃的心境也开始随之改变。
似乎理解了家中祖母,为何缘由侍奉观音。
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苏家昌盛,事事平安罢了。
入了宫,苏贵妃也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自己的孩子没了,也只以为是战场上造了太多杀孽的原因,心中更是清净无常,不敢有一丝的杀念与妄念。
可竟然没想道,十数年前的事情,竟然还有了转机。
“翠心,给永宁宫的安插的眼线送信,就说,要让她照着纸条上说的地方,一个一个给本宫去查,将所有的书信,药品,全部都如数找出来,所有的证据,一丝一毫不许放过!”苏贵妃仍然难以抑制心中的恨意。
只是,她足够冷静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应对一个足够聪慧,冷静,冷漠且强大的女人。
苏贵妃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惜这些年安插在永宁宫的所有人手。
只有一条。
就是她要让这郑璇,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贵妃知道,她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元帝和元后,一来这事情,过去的太久了,就算是找出来,也会因为郑家郑合辙对朝廷的功劳全部消散。
根本不足以扳倒郑嫔。
二来,就是郑璇下毒害她的事情,她也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更何况还连累了云缚安为此受累。
思及此,她看了一眼那荷花。
正新鲜,散发着一股子清香,像极了那单纯的小姑娘。
这事儿,将云缚安牵扯进来,她心中是万般的愧疚。
“云缚安不是爱写簪花小楷,把那漆金徽磨给她送过去,再送两方紫砚过去。”苏贵妃轻声道,“就说多谢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请她放心。”
翠心领了命便下去了。
苏贵妃将自己的剑取下来,用干净的绸布,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郑合辙不倒,这郑嫔永远也不能从这位置下来。
殿中染着龙脑香,寂静一片。
翠心将自家娘娘准备的谢礼送过去,云缚安思忖了一番,却觉得自己应该要去一趟。
虽然这事情是在她意料之中环环相扣的一环。
但是每一件事情发展的可能性太多了。
不能让已知的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才是。
云缚安让绿萼将东西收下了,她最喜欢写的不是簪花小楷,只是表面上的乖巧,需要切实地体现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她这样的乖孩子,怎么能喜欢狂妄不羁的行草呢?
云缚安哂笑,她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可到底字如其人。
“翠心姐姐,我很担心苏娘娘,您能否带我过去呢?”云缚安脸上都是纯洁恬淡的担心和忧愁。
似乎为苏贵妃感到担心。
翠心瞧着这毓灵郡主从无坏心的模样,心里也有一些犹豫:
“可是娘娘并没有让奴婢请郡主过去……”
云缚安清丽的声音拉长:“哎呀这算什么呢?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让苏娘娘责怪姐姐的,苏娘娘最喜欢我了!”
翠心低下头,思索半晌还是应下了:“郡主,请您跟着奴婢来吧……”
可不是喜欢吗?
每日供香,娘娘心中牵挂的人又多了一位了。
若说自家主子不欣赏这位毓灵郡主,她心中也是不相信的。
若是此般过去,能让主子行事更加谨慎,更加冷静,也算是自己做奴婢的一点心意了。
苏贵妃保持着一个姿势擦剑擦了好几个时辰了。
脑中走马观花,全是自己怀孕时的小心思。
她是多么期待那条生命啊,却如此简单就断送在那贱人的手上!
只要在她保胎的药物中每日多加重一味药的计量。
长此以往,保胎药会变成落胎药。
因为孩子虚不受补在,再加上旁的一些东西刺激,定会滑胎!
就连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药量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苏贵妃泪水盈满了眼眶,颗颗滚烫落在剑上。
它舔过雨,舔过血,舔过泥水。
这是第一次品尝自家主人的泪。
云缚安被带进来的时候,便看见的是如此场景,贵妃独坐榻上,怀中抱着宝剑,拿着绸布兀自垂泪。
外面风呼啸而过长夜的声音似乎都听不见了。
丧女之痛,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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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女战神之魂熊熊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