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蜕变 六

曹昂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样杀人。

被逼急了杀人，那是本能，是生死之间的一种自卫本能，但是在这种情况杀人，那才是真正对他心灵的一种冲击。

当他手起剑落下，一道鲜血狂飙出来了，他心已经变了，他心中的一些坚持也在破灭。

时代不一样了。

活法也要不一样了。

这或许就是曹昂最大的感悟，他这一剑杀了不仅仅是莫遇，更是他心中的一些犹豫和不决。

来到这个时代，他一直在用未来的思维，然而如今，他已经代入了这个时代思维了，杀人和被人杀，好像都是很普遍的事情了。

莫遇死的还瞪大眼睛，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没想到自己的死的这么憋屈。

而曹昂，却已经在抹去长剑的血迹了。

他平静的声音在这厢房里面回荡：“我不愿意杀人，但是如果有人逼我，我也会杀人，以杀止杀，或许才是这个时代的道理！”

这时候，曹铭已经杀了阎鬼，而且回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身影，听着他用平静语气说出来的话，心中有一丝丝的不寒而栗。

“我们要走了！”

曹铭低沉的开口：“莫家可能没想到我们敢杀入他们的老巢，所以没有太多的防备，但是这里的动静会很苦惊动莫家的中坚力量，再不走就要被包圆了！”

“死了多少人？”

曹昂沉思了一下，问。

“六个！”

曹铭道：“莫家的护卫还是有些能耐的，我们虽然都是手握强弩，趁他们不备而杀进来的，但是还是遭遇一定的反击，六个死士死在这里了！”

“把尸体带上，走！”

曹昂回头，再看一眼死去了莫遇，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概了，或许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也适应了这个时代的残酷。

这一群黑衣杀手，来得快，也去得快，但是莫家大宅却成为了一个无间地狱，一地的死尸，鲜血的味道能飘荡到大街之外。

……………………

翌日。

刺史府。

“什么？”

陶谦面容严肃，看着手下的回报，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昨夜子时之后！”

青年拱手行礼，汇报说道：“莫家自己也没想到，但是即使没有太多的防御，莫家起码有上百护卫，不是一般人能攻破了，可这一伙人却能轻而易举的攻破，还斩杀了莫家家主，岭山公！”

“江湖游侠？”

“应该不是！”

“为什么？”

“因为他们动用了弩箭，还是军中才有了那种手弩，一般情况之下，江湖游侠是弄不来这些东西了，除非世家门阀，军中大将！”

“此事倒是复杂了！”陶谦皱眉：“莫家才在下邳城嚣张了一番，如今就差点遭遇灭门之祸！”

“主公，会不会是下邳城其他的世家门阀动手？”

一个文士低声的问。

他乃是陶谦的谋士之一，名为赵昱，曾经是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入仕艰难，后来结识陶谦，受陶谦庇护，就成为了陶谦的谋士。

陶谦这个境界的人，算得上一方诸侯了，执掌徐州，身边自然有一个谋士团，不然一个人哪里能兼顾来这么多的时间。

“会吗？”

陶谦眯着眼眸，幽沉的问：“吾执掌徐州，必有人不服，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兵权在我手，徐州各郡的兵力我都场控的差不多了，东海糜家的支持，还有广陵陈氏的默许，在徐州还有人敢暗地里面对付我吗？”

“未必没有！”赵昱想了想，轻声的说道：“主公初入徐州，不服之人大有所在，即使有糜家的支持，也有陈氏的默许，但是他们未必就敢相信主公，彭城，泰山方面的兵权，我们还没有到手，如今朝廷对地方的掌控越来越薄弱，那些郡守的心，未必就这么顺从，他们想要从中挑起一些事端，让主公的威严折落，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年岭山公也是支持主公上位的人，杀了岭山公，能从另外给层次上威慑徐州的势力！”

“哼！”

陶谦冷哼一声，幽冷的说道：“知道他们会不死心，但是若是以为如此，就能让我畏惧，他们也太小看某家了！”

“他们未必是让要让主公害怕，但是更多的是让主公忌惮他们，他们有能力杀岭山公，难道没有能力杀入刺史府吗？”

“也对！”

陶谦叹气：“这些地方豪强有时候比世家门阀更讨厌！”

“不管如何，主公得在这事情上表态才行了！”赵昱建议说道：“此事未必是坏事，主公或许能借用这件事情，把他们推到彭城和泰山两郡的身上，如何查案我们说了算，只要把岭山公的死推到他们身上，那我们就可以趁机收回两郡兵权，到时候徐州才算是真正被我们掌控！”

“没错！”

陶谦反应过来了：“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他想了想，说道：“来人，立刻去把岭山公的儿子，莫南找来，岭山公虽有威望，但是是一个糊涂之人，这莫南倒是一个聪明之辈，他能审时度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是！”

一个亲卫领命而去。

…………………………

曹铭和曹昂并没有你立刻离开下邳，不是曹铭不想走，他是想要离开这危险之地的，毕竟杀了城西莫家的家主，那可是一方世家，他再大胆量，也有些心虚。

谁都不是无根浮萍，要是被追查到自己身上，自己能逃命，可牵涉曹家，可就麻烦了。

但是曹昂却不愿意走。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等什么，但是他就是要等几天，或许是一个答案，或许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吧。

三天之后，曹铭推门进来，看着曹昂正在教周乐读书认字，因为曹昂的愧疚，让他对周乐这孩子特别的好，亲自的教他读书，教他认字。

以三字经启蒙，又教他读论语，可谓用心了。

“事情过去了！”

曹铭站在曹昂面前，说道。

“过去了？”

曹昂让旁边一个人把周乐抱走，目光看着曹铭，不明所有然。

“刺史府下了通告，莫家家主是被彭城相派人来刺杀的，如今下邳正在集结兵力，准备攻打彭城！”

“怎么可能？”曹昂皱眉。

“事实上我也不相信，但是这就是现实！”

“明白了！”

曹昂突然笑了，他想通了，道：“陶谦这是借力打力啊，至于莫家家主的死，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吧，这就是乱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