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洛斯看卫道似乎被吓着了，软下声音说：“不是怪你，但是，巫师很危险。

虽然现在大家都不会听见巫师就想烧死人，但是我们没办法保证一个巫师不会害人，手持利器杀心自起，一个巫师总是喜欢做很多恐怖的事情，他们有各种办法让仇人生不如死，他们也会各种邪门歪道让有求于他们的人陷入绝望，他们就像恶劣的猫，总喜欢玩弄猎物。

不管你是懵懂的鸟雀，无知的老鼠还是满身光滑鳞片的鱼。

别再说这个了，如果被人听见，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很多人现在也不会喜欢巫师，即使我们只是在谈论这样一个无害的词语，我会想办法赚钱的，你不用考虑这些，答应我，以后不要去想了，好么？”

他似乎头一次对卫道说出这样多的话。

卫道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洛斯柔和表情对他笑道：“真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你别害怕，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平时我对你都很好，你知道的，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直接告诉我，我不会介意这种事情，但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不能知道你究竟在为什么难过，我们的关系肯定会变得糟糕。

我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你愿意和我当朋友的时候，我就很感激你了，你愿意跟我相处，我更高兴了，如果你要告诉我，你现在就得离开我，我会非常难过，你不会想知道我究竟能有多难过。

我已经很久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了。”

卫道笑了笑。

次日，小单间，洛斯照例给卫道端了一杯水看着他喝光了。

卫道拉着他问：“你今天出去吗？”

洛斯点了点头：“之前你不是说喜欢土豆，我出去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就给你买回来，今晚就能吃到。”

卫道眼皮开始打架：“我觉得我现在不应该这么困，你说，有没有可能，你给我的水里有点……问题？”

洛斯将他按在床上盖好被子笑道：“屋子里有个人包里有吃了就困的药，我担心你昼夜颠倒身体不好才给你，你要是不喜欢，下次就没有了。”

卫道抬眼看他：“真的？”

洛斯回答道：“是啊，你别生气，好好休息。”

卫道问：“今天不能不出去吗？”

洛斯摇了摇头遗憾道：“不能，不过，我会很快回来的。”

卫道不肯松手，闭上眼睛差点睡过去，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不能聚焦，瞳孔颤抖望着洛斯问：“你没骗我？前几天你也白天出门，总不能、也是为了买菜吧？”

洛斯低声道：“没骗你，前几天不是买菜，只是为了成为巫师想办法获取巫师丸。”

卫道睡了过去，没听见后半句。

洛斯安置好卫道，转身离开。

卫道一觉醒来已经傍晚，他准备出门，发现门被锁上了。

他打量这扇门，感觉只要稍微用力撞一撞，它就会自己打开，因为锁舌太脆弱了。

卫道犹豫了一下，准备尝试，没等他撞到门口，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卫道迟疑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没有碰到门。

敲门声不对，节奏有问题，听不见呼吸声，外面太安静了。

如果是洛斯，不会这样。

更何况，洛斯出门上锁，总不能自己都开不了门。

外面来人是谁？

卫道皱起眉头，他不知道。

敲门声十分规律，给人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机械死板，急促而僵硬。

卫道皱着眉头，转头找了找，抽出一张纸条。

洛斯的字迹只有三个字：别出去。

敲门声越来越大，门板开始颤抖。

卫道将字条收起来，余光看见一只黄色气球从下方飞上去。

卫道转过头去，揉了揉眼睛，没再看见窗户外的空中还有气球。

眨了眨眼睛，他看见一群蝙蝠从天空向窗户飞来，底下的树枝上站满了乌鸦。

再往上，从乌云后露出形状的月亮从透明渐渐凝实，源源不断的黑影从高处月亮边冒出来像新店门口充气的招手人偶疯狂摇晃。

黑影变成长手长脚的样子，背后长出翅膀，前方长出眼睛和巨大的裂口，裹挟着数量铺天盖地的蝙蝠，撞在窗户上，全部粉身碎骨化为一层流水质感的厚厚的黑色屏障，看起来像即将把小单间包起来的茧皮。

四面的墙和天花板地板都一点点随着越来越暴躁的敲击声染成了红色。

床铺爬满了昆虫形状活灵活现的蓝色气球。

门外传来了洛斯的喊声：“开开门，开开门，我回来了，你在里面吗？”

卫道百无聊赖坐在床边看向门口。

“我是洛斯，我是洛斯，是我啊，还不开门吗？”

“你快点开门，外面有东西追我！救命救命！再不开门我就会死！”

卫道心想，洛斯出门也不写个时间，再推迟，工作就快迟到了。

一声尖锐的临死的喊叫之后敲门声忽然一顿。

“嘿！乔伊，就是这里，”一个陌生的男声由远而近说，“我们没找错地方。”

“听说最近两个人形影不离的，”乔伊嘲笑道，“真有那么好的感情？这才几天呢。不如咱们试试他，他应该被洛斯保护得不错，看看他是不是连脑子都没有了。

要我说，我才不信洛斯那种人会为一个才认识几天的流浪汉做到这种地步，也许他早就把人变成材料而我们不知道，说不定连性别都转换过了才会这样。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我赌里面那个不为所动。

安尼，如果我赢了，库卡和里面那个都是我的。”

安尼耸了耸肩：“那就试试好了，如果我赢了，他们两个归我，再加上洛斯。”

乔伊笑道：“你可真会占便宜。”

安尼低声戏谑问：“哎，洛斯都死得一点不剩了，你还舍不得把那点残渣给我吗？”

乔伊切了一声说：“随你。”

二人站在了小单间的门口。

“喂！我们手里有一个女人，”安尼笑嘻嘻踢了踢门对卫道提问，“你听听？”

一个女人的尖叫与求救声喊了起来：“求求你，陌生人，求求你救救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是个悲哀柔弱的女人，请求你救救我，只有你有这样的能力了。我不想死，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儿子五岁，最小的女儿两岁。

我有一个爱我的丈夫，如果你救了我，他会给你钱的。

我还有一对八十多岁的爱我的父母，一个死去丈夫独自守寡几十年的婆婆，她好不容易拉扯大自己的儿子，看着儿子娶妻生子，我不能不在，我在家里照顾老人养育儿女，我不能死，我现在还不能死，我真的不能现在死！”

只听声音都能让人想象到痛哭流涕的女性形象。

安尼十分挑衅地对卫道说：“如果你乖乖开门出来，我们就放了她，一命换一命。要是你不出门，我们就杀了她。

你可要考虑好了，如果她死在这里，全是因为你的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你忍心吗？洛斯可是为了保护你不被我们发现，已经死掉了呢。

你如果有点良心的话就应该自己乖乖走出来。你说，是不是？”

卫道眨了眨眼睛，屏气凝神将手心的纸条展开，一点点压平褶皱。

他先用衣服擦了擦手，汗水渗出皮肤差点把字迹模糊了。

随后卫道面对着墙，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捏平纸条四个角，将纸条从一边卷了起来，轻轻捏了捏，借着汗水黏合纸卷那点不合拢的缝隙，再将纸条竖着放进衣兜里，放平纸卷，最后用指腹压了压让纸卷平整贴在衣兜内侧的那条缝合线面上，保证不会轻易掉出来。

做完这些，卫道松了一口气，好像刚刚不是放置一张纸条，而是拆解一颗炸药。

一个女人的谩骂传来：“你个懦夫！连女人也不如。只要开门就可以拯救一条人命，这样轻易的事情，你也不肯，你不仅是个胆小鬼可怜虫，还是个自私自利的贱人！你一定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朋友！

我诅咒你，你是个天煞孤星，你会杀死身边的人，你会让身边对你好的任何人望而却步……”

死亡的声音。

那个女人死了。

尸体倒在地上，血液流出，满地猩红，地面逐渐浓郁的腥臭从门缝钻进小单间，折磨着卫道的嗅觉并试图以此扰乱卫道的思绪。

从这里看向门缝似乎还可以看见门外一滩红色正在向内漫延。

乔伊哈哈笑道：“我赢了。”

安尼冷笑道：“但洛斯的残余依旧属于我。”

乔伊的笑声一顿，嗓音阴冷许多：“可以，别得寸进尺。”

这个人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足够让人想象出盘踞的毒蛇正在门外用毫无感情的竖瞳伺机而动的样子。

安尼得意洋洋而心情愉悦地回答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得知道，我们的第一目标还是洛斯，这只是个附属品，死活本来无所谓。”

“谁让他是洛斯这么看重的人，活该他今天遇到我们了。”

库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