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客照常跟在塔拉夏身后,要他带着自己去教室,还说没有合适的校服和零食,希望塔拉夏有空就立刻带着他去做这些事情,最好在之后还能和其他同学打好关系。
他分明知道塔拉夏不擅长交际,就算真有希望和其他人打好关系的想法,只要开口,没人不找他,更何况,还有诺奇秋。
他偏不。
他就认定塔拉夏。
倒不是觉得塔拉夏好欺负,毕竟,没人敢这么想。
塔拉夏简直凶极了。
这是个共识。
在库拉客来到圣维拉之后,其他同学告诉他的话。
人人都以为塔拉夏是凶兽,诺奇秋却能将他训成小猫。
这也是众人心中的谜团之一。
他们越是看得紧,塔拉夏越是往诺奇秋身边靠。
事情微妙起来。
塔拉夏本来不想搭理他。
诺奇秋低声劝他,塔拉夏就面无表情改变了主意。
库拉客不由得多看了诺奇秋一眼。
他的好奇心也起来了。
不过,当事者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库拉客知道他们不买账,又干不出大奸大恶的事情来,只能哼了一声,悻悻跟在塔拉夏身后。
塔拉夏依言给他介绍同学,带他去领校服,买零食,认地图。
能做的事情都做到了。
库拉客还想再提要求让塔拉夏在身边多待一会,最好待到诺奇秋离开之后,他好单独对塔拉夏审视询问一番满足自己。
但是,诺奇秋落后两步,走在塔拉夏边上,库拉客没等到诺奇秋说我要走了,反而塔拉夏看了一眼时间,对诺奇秋说,该走了。
库拉客试图拦住塔拉夏问,你要去哪里。
诺奇秋回答道,他跟我一起,去首席竞选现场。
库拉客皱着眉头说,不可能不可能,塔拉夏又不参加。
诺奇秋笑了笑说,但塔拉夏想看他什么时候下场。
库拉客充满怀疑的目光将二人看了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老师允许了吗?那可是上课时间。你去,可以,他去,可就是旷课。”
诺奇秋回答道:“不,他请了假,老师同意了。”
二人看着库拉客,诺奇秋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库拉客被塔拉夏一看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不敢再问,怕塔拉夏当着诺奇秋的面也要打他一顿,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哼哼唧唧给自己找补面子:“我可是不怕的,只是要去问一问老师,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要是没有,哼,你们就等着惩罚通知书吧!”
二人已经转身走远了,并没认真听他说话。
库拉客又顿时感到了一种荒谬和委屈交杂的感情。
他不能明白,二人究竟为什么能好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亲兄弟也明算账,他们这样形影不离,难道不会感到厌烦吗?
库拉客后知后觉想,他们甚至没有发生过一次争吵,哪怕一次。
虽然他到圣维拉的时间不长,然而,跟二人同期入学的人也这样说。
不止是学生和老师的说法,就连陌生人的感觉里,二人也是缺一不可,几乎没有单独出现的时候。
如果你在拐角处看见了诺奇秋,以为塔拉夏不在,那就大错特错,因为你可能在拐过一个弯角之后发现塔拉夏就站在诺奇秋身边。
如果你只看见塔拉夏,而以为诺奇秋不在,也不一定,再走近两步,或许只是他们连坐姿都一模一样。
这是个默认的常识了。
库拉客又感到头皮发麻,转过身不再望着二人的背影,加快脚步离开了。
诺奇秋成功当选首席。
他很强大。
可能是塔拉夏也参加的缘故。
库拉客听说,塔拉夏也报了名。
二人同时在不同的擂台上,分别战斗。
诺奇秋只有在战斗时才能让人想起他是个巫师。
塔拉夏则完全不同,他似乎不习惯法师的身份,踏上擂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野蛮的爆发力,恐怖的狩猎气场,悍不畏死的气势,让人联想到敏捷而骨肉匀称的猎豹,他的敌人不是被打落就是被击溃。
与其相比,诺奇秋温和得太多了,举手投足都显出一种优雅的矜持,缓而不慢。
他选择点到为止,还愿意在对手被击败后颇有绅士风度地收回自己的武器让开道路给人一个还算尊重的下场。
塔拉夏完全不考虑那种事情。
他似乎还在克制自己对敌人一击必杀。
是的,他不认为对面发动攻击的属于对手。
对敌人是不必留情面的。
场下许多人都被二人截然相反又暗自相合的战斗风格吸引目光看了过来,于是有知情人就会在熟人耳边低声解释,接二连三有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不由得渐渐换了一种目光看待他们的战斗。
直到二人面对面站在同一个擂台上。
塔拉夏对诺奇秋笑了笑,他说,我投降。
于是众人都没有看见二者相争的场面,大多数人十分失望发出了唏嘘,甚至有人喝倒彩。
塔拉夏从容不迫走下擂台,诺奇秋则站在上方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塔拉夏坐在观众席,诺奇秋与他目光相接,电光火石之间,旁人不能理解的交流似乎在瞬息完成。
塔拉夏闭上眼睛,诺奇秋收回目光。
有人好奇塔拉夏闭眼是不感兴趣还是疲于应付难以支持。
校刊对此事提了一个板块,众说纷纭。
总之,诺奇秋成为了二年级的首席。
他得到了一块证明自己身份的徽章,后来据说有人看见那块徽章在塔拉夏的手里。
不过,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谣传。
二人回到宿舍,诺奇秋确实将徽章交给了塔拉夏。
塔拉夏看了看,笑道,要说材质工艺也算不错了。
诺奇秋笑道,要是你想要,送给你当礼物也罢。
塔拉夏摇了摇头,回答道,你的东西,别让人看见在我这里了。
诺奇秋问,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礼物想送给我?
塔拉夏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笑道,你不提就算了,这么一说,倒似乎恰好有一个可以给你的东西,你要是不嫌弃,就当是我给你的贺礼了。
诺奇秋问是什么。
塔拉夏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软软糯糯的一叠糖泥糕。
诺奇秋尝了一口,晶莹剔透的白糖在光照中亮晶晶的,颗粒分明,好看极了。
他说好吃又夸塔拉夏想得周到。
塔拉夏笑了一声,看着他吃糕,懒洋洋搭话说,我可没打算给你送礼物,你之前又没有内定,谁知道怎么样呢,我要是提早准备好祝贺的礼物,你偏偏失败了,岂不是我给你往伤口上撒盐往心里捅刀子,越想越难过?
诺奇秋笑道:“你可以只当是给我的安慰,四舍五入就是病号餐,又有什么不好?”
塔拉夏笑道:“我看你,没有要病倒的样子嘛。”
诺奇秋问:“难道你希望我病倒?”
塔拉夏顺着他的话开玩笑说:“等你病得奄奄一息了,我就催眠你,到时候,你什么都得听我的,不许反抗,不许失忆,想死都没办法,你说,好不好?”
诺奇秋笑道:“我什么时候没听你了?现在不是一样。”
塔拉夏摇了摇头:“那可不一样。你还没死呢,也没被我控制。”
诺奇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第三周,库拉客准备找塔拉夏的时候,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去问老师,老师说,他们领了任务已经出去了。
这次任务是圣维拉和瓦伦纳两个学院各自派出两个学员外出处理的联谊事件。
塔拉夏和诺奇秋出自圣维拉,瓦尔和德玛出自瓦伦纳。
四人结伴而行到达任务地点。
有许多人因为怒气冲冲而死去,死时面容憔悴枯黄悲哀至极,虽然大喜大悲容易出事,但这种出事频率还是太高了。
经调查发现,当地有一个不知何时催生出来的魔族食怒,只有本能,喜欢怒气,在察觉到有人大怒,就冲过去出现在当事人面前,一番引诱之后,当事人死亡,某些时候,当事人没有立刻死亡,还会发疯杀死身边的人,最后才倒地。
找了大半天没有找到食怒,当地人就提议可以演一出戏当做诱饵,吸引食怒前来以此捕捉。
但是,他们都是普通人,担心一旦二人控制不住,出现更大的事故,不敢上前一起帮忙。
由塔拉夏扮演死者,诺奇秋扮演得知朋友死亡而大怒大悲的角色。
瓦尔扮演通知者。
德玛则守在暗处。
为了避免太过敷衍而被食怒发现不对,瓦伦纳学院的两个学员都提议可以给塔拉夏化妆,并要求诺奇秋外出一会再回来,看见塔拉夏就直接开始表演。
诺奇秋同意了。
塔拉夏接受化妆。
各自归位,计划开始。
塔拉夏喝下屏息药剂。
瓦尔外出通知诺奇秋。
诺奇秋得到讯息归来,脸上的表情震惊又恼怒,拒绝相信情况属实又担心情况确实属实,脚步飞快,瓦尔差点跟不上,只能小跑起来。
他对诺奇秋喊:“你别急,人已经死了,尸体不会凭空长出翅膀飞走,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