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高台上拍了拍手提醒观众们集中注意力——
他们的表演即将继续。
回过神来的第二位被选中的观众差点扑倒在台面上。
塔拉夏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观众没有趴下去,一时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紧张。
诺奇秋对刚抬起头的他笑了笑。
观众一怔,塔拉夏便推着他往前走,嘴里还嘟嘟囔囔抱怨:“快点快点,观众大老爷们就要不耐烦了,你伸出手去,使用机器,抽一个小球出来就好了。”
诺奇秋在边上微笑解释说:“游戏机保证没有动过手脚,你只要选择出一个小球,小球里面的纸条内容就是你即将为我们提供的表演节目。”
不过,刚刚全部经历了幻境的观众们看着台上二人的笑容,实在不寒而栗。
完全不能从微笑中看出些许安慰,反而感到自己毛骨悚然起来,越发冷了。
“回家我就添点衣服。”
“我就不信了,看个表演还能把自己冷死不成!”
这不过是给自己壮胆的话罢了。
听到诺奇秋不知是否故意的语病,众人更是心中一紧,眼中充满了对那位“幸运”观众的同情之色。
与二人最近的台上观众不由得苦笑着站在游戏机面前,伸出手去,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不要抽到太麻烦的游戏表演。
诺奇秋慢悠悠修正自己之前语言中的错误,面上笑嘻嘻说:“哦,不好意思,说错了,纸条的内容就是我们之后即将表演的内容,而台下的观众负责看,台上的观众嘛,你大概只需要——”
说话间,观众心一横,按下游戏机的启动按钮,里面色彩缤纷的小球已经全都停止了旋转,一息之间,那些小球再次随着底部的气流喷涌起来,只听得一阵十分干脆利索的哗啦啦的声音之后,里面的小球停止了转动。
吧嗒。
游戏机吐出来一颗刚才观众抽到了的小球,骨碌碌滚到了下方活动挡板的位置。
塔拉夏弯腰将小球捡起来,他对台下四面八方的观众展示了一次手中的小球模样。
那是一颗红色的小球。
塔拉夏的目光还在台下对上了阴影中突然出现的抿着棒棒糖对他笑了笑的魔王。
他面不改色收回手,将小球交给诺奇秋。
二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诺奇秋将小球拿在手里,略一用力往内握拳,那颗脆弱的小球就破裂开了。
诺奇秋打开自己的手心,里面竟然立刻生长出一颗绿茎秆红花瓣的观赏月季来。
底下有观众喃喃自语:“玫瑰?”
诺奇秋将这支花交给塔拉夏,塔拉夏笑着接过对众人展示一番,拍了拍手。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
他们以为塔拉夏又准备不打招呼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
塔拉夏无声前仰后合大笑起来。
观众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某一小部分观众则挑了挑眉,对身边的人低声说:“他们,不错。”
又有人点评说:“就是太过年轻气盛了。”
令有人听见笑道:“不气盛就不是年轻人了,再说了,他们才多大呢。”
便有人笑了笑。
塔拉夏突然将手中的月季往上一抛,嘭的一声,月季自己膨胀炸开了。
花瓣纷纷扬扬,台上一阵花雨,气息不容错认的玫瑰香味传来。
观众们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塔拉夏伸出手,一张纸条落在手心。
诺奇秋看了看,笑道:“各位想必都能猜到了,这张纸条的内容是——”
塔拉夏接口道:“杀死小丑。”
二人笑了起来。
他们将纸条面向观众,背后的大荧幕闪了闪,黑白相间的画面中,纸条与内容清晰可见。
观众都不由得为之精神一振。
“真没想到,他们还有后手。”
“我以为,刚才就算是巅峰了。”
“他们怎么能想出这样的招数?现在死去也不是全然安全的情况啊。”
“或许他们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众人笑了起来。
“啊哈哈,那怎么可能!”
“这不过是个文艺汇演,他们才二年级,满打满算也没入学两年……”
说到这里,讨论的观众们沉默了下来。
他们可不是全都只有二年级。
有点丢脸啊。
“这也证明后生可畏嘛。”
“对啦对啦,他们有天赋有能力肯努力,很好很好。”
“啊哈哈哈。继续继续,他们的表演不是还没有完成吗?”
众人开始打哈哈试图绕过这个话题。
塔拉夏和诺奇秋看向台上观众。
这个观众的腿都要软了。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问:“我?我、我需要干什么?你们真的要我动手吗?”
塔拉夏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并反问:“如果不是这样,让你上来究竟是干什么呢?”
诺奇秋冷冷看着他,面上却是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问:“否则你想怎么样呢?”
观众连连摆手摇头:“我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我愿意听从你们的指挥,我很乐意配合你们的演出,请别激动。”
塔拉夏哈哈大笑:“我们怎么可能对观众做什么呢?”
诺奇秋点了点头笑道:“众目睽睽,我们可什么都没来得及。”
观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问:“那我要做什么?”
塔拉夏不笑了,看着他说:“你啊——”
他的颜料变成了全红色。
诺奇秋的颜色则全白了。
两个人的眼神如出一辙,当他们的脸颊全是颜料制造的笑容,本身却毫无笑意的时候,那种令人感到头皮发麻浑身战栗的恐怖感就充斥了整个大脑头颅,仿佛正在太平间停尸房,周围的冷气嗖嗖往外跑,身上却一点暖气都存不住。
站在二人对面的观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往后退步,咬紧牙关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几乎不容置疑的冲动。
塔拉夏的唇角勾了起来,随着两颊肌肉的活动,面颊上的颜料色彩随之变幻,蓝色覆盖了额头,黄色覆盖了两颊,唇红齿白,鼻尖也猩红,眼中似乎流出液体,沁染了颜料,观众们就看见他的脸上滑下数道艳红色的泪水挂在腮边即将滴落。
诡异地,人们从他完全被颜料遮盖住的脸庞看出了一丝不应属于他此刻外表的柔弱。
以至于某些人脑中会想起“可爱”、“弱小”、“急需帮助”等形容,并为之倒吸一口凉气,感到自己神经发麻,精神错乱,受到某种不知名法术的影响。
他们已经不得不承认这场表演的与众不同。
诺奇秋站在塔拉夏身边,看着台上观众笑道:“你就作为一把刀,试着来杀死我们?”
台上观众试图让自己松一口气。
塔拉夏就紧接着问:“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
诺奇秋注视着台上观众的反应,伸手拉住塔拉夏,笑眯眯解释说:“别误会,这是我们的表演,当然不会让你动手,否则,那就成为你的表演场地了~”
他的最后一个字语调轻佻又优雅,带着挑衅和自得,仿佛一曲终了钢琴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台上观众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的嘴唇哆嗦着,看着二人问:“那、那我应该做什么?”
塔拉夏笑道:“你啊,你应该放下心来,小丑是我们的角色才对。”
诺奇秋点了点头说:“我们会闭上眼睛。”
说话间,二人就闭上眼睛。
塔拉夏绕着台上观众行走:“我们需要被捆起来。”
诺奇秋闭着眼睛踱步也显得心不在焉:“如果你做得到的话,绳子就在你的手里。”
台上观众左右观察,发现一条麻绳果然落在自己手中。
他紧紧抓住这条绳子,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唇问:“可是,只有一条绳子,应该怎么把你们两个都捆起来呢?”
塔拉夏笑道:“你真是有想法。”
如果听到这里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诺奇秋说:“当然是用两头套上我们的手腕啦。”
第二句话一出口,教导无知者的语气就足以说明情况。
两句嘲讽。
台上的观众脸颊涨红了。
他迅速行动起来,手中紧紧抓住这条手指更粗的麻绳,将二人都捆了起来。
如上所说,台上观众将塔拉夏捆在绳子一边,诺奇秋则被捆在绳子的另一边。
这一条绳子就将二人都捆了。
台上观众迅速收手,冷哼一声,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瞪着眼睛,得意洋洋骂道:“你们果然脑子有病,我可不客气了,既然说好了,你们都是小丑,那我就是杀了你们的人了,我也不介意勉为其难帮你们一把,我立刻就送你们上路,下辈子少作孽!”
说话间,他一把将匕首往二人心口捅了进去。
他蹦蹦跳跳在台上大声喊道:“我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我赢了!我成功了!我才是最棒的!我是最棒的小丑!啊哈哈哈!”
他的眼睛好像瞪得要凸出来。
躺在台上的二人睁开了眼睛。
他们注视着新鲜出炉的小丑,脸上的红色颜料已经勾到耳后。
那边话音未落,新鲜的小丑心口多出两个血洞,倒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