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十月,文艺汇演落幕。
诺奇秋被推举为下一届新生招生宣传角色之一。
他就提出:“如果塔拉夏不能一起,我也不想单独参加。”
老师上报,校领导考虑之后,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就让他们两个组合拍摄一支宣传视频试试看。
塔拉夏叹着气问:“所以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诺奇秋回答道:“因为他们给学分。”
塔拉夏又叹了一口气:“上次说好的借书证还没来得及去办一个呢。”
诺奇秋笑了笑:“不着急,这次之后再去,又不是没有时间。”
塔拉夏笑了一声:“你是个大忙人,我怎么好劳烦你呢。”
诺奇秋问:“你……想干什么?”
塔拉夏说:“也没什么可干的,只是看不惯你整天出去,那么多事情,好麻烦的。”
诺奇秋叹气:“可是,一点事情都不做,完全过不下去。你知道的。”
塔拉夏扯了扯嘴角,笑道:“就是知道,我才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不知道,我就想办法让你以后也不出门了。”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最多只有一半的真心。
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拍摄队伍来了。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老师问。
二人摇头。
老师将他们看了看,忽然问诺奇秋:“你听过或者看见过什么表白的句子吗?能不能现在念出来听听?”
诺奇秋一般是不会拒绝合理的要求,但是这种要求从前还真没人对他提过。
他想了想,看向老师,张了张口,还没说话,老师就连忙摆了摆手,摇了摇头。
老师对诺奇秋指着塔拉夏说:“你对着他说话,我又不跟你拍,老头子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看得出来,你对着别人说这种话都不顺口。”
他把手背在身后蹙着眉嘟嘟囔囔奇怪说:“这样俊的小伙子,就算没跟人表白过也应该被人表白过才是,这年头的小孩都早熟,怎么这两个凑一起就看不出来呢。”
诺奇秋扯了扯嘴角看向塔拉夏。
塔拉夏幸灾乐祸看着他挑了挑眉。
诺奇秋看着塔拉夏,好一会之后,他说:“别离开我,我可以比任何人都爱你,我可以永远爱你,永不背叛。别为了任何人,离开我。”
塔拉夏望着他的眼睛,表情近乎空洞漠然,就像一只眼睛从望远镜看过去看见另一只眼睛,而它们之间并无分别。
老师就忍不住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表情是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吗?下次他再这么说话,你可不能用这种表情给我们拍摄,要出问题的,谁看了还想过来啊!”
诺奇秋对老师笑道:“他一向这样,并不是有意见,平时的表情也差不多。”
塔拉夏回过神来,低着头站在诺奇秋身后躲了躲。
老师哼了一声说:“我也不是什么老顽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计较了,但要是认真拍起来的时候,他还这样,我跟你讲,必须要换一个跟你搭配的,不然谁家的学生愿意过来?怕不是看一眼就被吓唬跑了。”
诺奇秋点了点头笑道:“老师说得是,老师指点指点,他肯定会好的。”
塔拉夏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师看了塔拉夏一眼,只看见发旋,又看见塔拉夏阴沉沉的表情,再次哼了一声。
“我也不跟小辈说重话,免得别人听见了以为我倚老卖老欺负人。”
老师看向诺奇秋:“我一看见你,心里就有个本子了,就看你不错,他不太行,之前就听说是你非要拖着他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别硬拖,小心得不偿失,我也不想事半功倍,知道吗?”
诺奇秋点了点头:“但求老师教诲。”
老师哼了一声,高兴了一点。
他说:“既然这样,我现在拿出本子来,等会还得去教别的学生,不能在这跟你们耗,你们先自己练一练,明天我再来看看成果怎么样,要是成,你们就是宣传片之一,要是不成,你们也可以回去,自己干自己的事情,舒坦快活得多些。”
他挥了挥手,拿出一块石头。
石头莹莹亮了亮,老师将这东西递给了诺奇秋。
一行人离开了空荡荡的室内。
等门关上之后,诺奇秋看向塔拉夏,塔拉夏对他笑了笑。
诺奇秋低声道:“别难过,他们又不会永远在你身边。”
塔拉夏没说话,只垂着眼应了一声。
诺奇秋说:“我们看看那位老师究竟写了个什么本子吧。”
塔拉夏干脆连声音也不应了,只坐在地板上,望着他。
诺奇秋就坐在塔拉夏身边。
这个本子要求他们扮演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弟。
诺奇秋化名秋,塔拉夏化名夏,秋比夏大。
秋和夏同一天来到同一所学院,就是圣维拉。
他们在招生处见面一见如故,在学校学习,天赋卓绝,勤奋刻苦,成绩不错,无话不谈。
直到一年后,秋发现夏形迹可疑,他跟随拒绝同路的夏发现对方离开学院一路到了隐蔽处。
那是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秋有些伤心,试图出现询问夏。
然而总有其他人与夏共处一室,秋旁观了夏的全部夜行,直到夏离开人群才出现在他面前。
秋问夏,为什么。
夏看不清他的脸,不愿意回答。
秋发现夏一天比一天堕落下去,他试图阻止夏。
秋出现在夏与他人共处的室内,阻止夏的每一次堕落。
“诸位,翻看他的衣兜吧,那里面……藏着他的秘密。”
赌场的夏被赶了出来。
他不能再进赌坊。
他十分暴躁。
他为了摆脱秋的追逐,辗转各地。
“别信他的话,他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夏即将得到一大笔投资资金的时候,秋出现说。
夏不得不离开现场。
“别让他碰到你的衣服,你们或许可以看看,他的衣服里藏着贴身的空间。”
夏即将获得一笔他人之财,秋再次出现及时提醒了他人。
夏因此而被赶走。
“别听他的花言巧语,他根本不准备再次回到这里。”
夏即将从舞女手中得到金钱的时候,秋出现了。
夏被一群舞女挥舞着扫帚赶走了。
“女士,他绝不会信守承诺,露水姻缘也不值得。”
夏拦着女士的腰肢,即将亲吻雪白的酥臂与胸脯,再次听见那个随时可以令他暴跳如雷的声音。
他几乎要绷着青筋对着身后的黑暗吼出足够惊醒一栋楼的居民的声音来。
然而女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推开夏,飘飘翩翩离开了。
夏的计划再次落空。
夏压着怒火,一次又一次离开,秋则如影随形跟着他。
终于有一天,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进入一个上流社会的晚宴。
他戴上了面具和手套,穿着崭新的靴子,一身贵气的打扮装饰,说着些令人不由自主想信服的话语,好像本身就带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有人夸他说:“你简直像魔王最骄傲的信徒。”
夏挺直了腰背,几乎以为自己终于摆脱无处不在的阴影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小少爷。
那是个早就跟他约定好在这里见面给他一笔钱的小少爷,据说,有些背景,不差钱,单纯好骗,而且跟他从前数次进入过的某些场所有密切的关系。
夏在来这里之前就选定了他。
当夏端着酒杯走过去准备搭讪的时候,脚步一顿,他猛然间发现小少爷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像从阴影中走来……
没有错,他不会认错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跟了他几乎大半个世界的阴影。
那是夏至死也不会忘记的阴影!
就是化成灰烬,他也认得出来。
夏死死盯着这个人,咬牙切齿维持着不出错的表情,恶狠狠踩着落地有声的光滑黑色靴子,手中紧紧握住了透明的玻璃杯。
他几乎以为自己将会忍耐不住将这只杯子就地砸下去,或者更加干脆利落用手里这个杯子使用餐叉一样扎进对方的脑中,他恨不得立刻杀死这个人。
夏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他走到了小少爷身边,甚至顾不得自己进宴会之前费尽心神联系好的谈话对象,而只有两只几乎喷出愤怒火焰的双眼恶狠狠瞪着秋。
他一伸手抓住对方的领子将人拖进最近的阴影角落,牙齿开合之间仿佛要飞出火花。
“过来,如果你敢反抗,我立刻就杀了你!杀了你!”
夏的面部表情几乎扭曲。
他拖着秋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单独的空落落的房间。
秋没有丝毫反抗,他顺从极了,就仿佛一阵风,一条丝带,轻飘飘的,简直让夏几乎以为手里不是抓着对方的衣领而是一团空气,就好像这个已经被他抓在手里控制住的人随时可以轻而易举脱身。
他想,这个可恶的人肯定打着泥鳅一样随时从我手里轻而易举逃脱控制的算盘,这个人的出现就是为了令我痛苦不堪!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我今天非得杀了他!
夏拖着秋踢开房间门,他说:“你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