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为母正名

当颜雪落从鸾驾上走下来时，微微抬头的方守恭看到了颜雪落的容貌，随即，满脸惊骇，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腰弯得更低了，随着一阵清香飘过，方守恭听到了冷言之声：

“你就是方家家主？方柔是你什么人？”

方守恭闻言，立马回敬：

“回公主殿下，方柔是某的堂妹，十多年前，生产之时殁了。”

颜雪落听了这话后，眼眸瞬间通红，接着冷冷地说道：

“抬起头来，看看我……你可还记得，十多年前，方柔生下了一个女婴？是不是被你们被抛弃在荒野外？”

方守恭听后，哪里还不知道眼前的公主是谁，恐怕就是当年，被他们所抛弃的那个女婴了。

也不敢抬起头来，急忙跪在地上，哭诉道：

“公主殿下恕罪……我们当时并不知她怀得竟然是帝君的孩子，望殿下恕罪啊！”

颜雪落听后，内心倒是微微一动，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出情况，方守恭却已经先承认了。

看来方守恭看到她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明白她是何人了。

想到这里，颜雪落便挺胸昂首，走进了这方府，不愧是一府当中有名的家族，方府的规格很大。

颜雪落左顾右盼，走了许久，才来到了前院的庭院里，又愤恨地说道：

“如此家门，竟然容不下一个弱女子？也不愿多养一个婴儿……”

这话让弯腰跟在后头的方守恭，内心大骇，诚惶诚恐地再次跪在了颜雪落面前。

“殿下恕罪，当年是我等糊涂，听信了风言风语……”

说到最后时，方守恭也是哽咽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方守恭竟然跪在了地上哭泣，大惊，急忙询问：

“你是谁？爹，你怎么跪在地上了？”

颜雪落则扫了这年轻男子一眼，见他满脸富态，约摸二十好几的样子，却已经大腹便便。

一身锦缎丝绸棉袄在身，更显得有些臃肿，头顶着一个方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员外呢。

“放肆，还不快跪下给公主殿下行礼！”

方守恭看到这年轻男子如此无礼，吓得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急忙呵斥。

又朝着颜雪落，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是小儿方金玉，望殿下看在他不知者无罪的份上，饶他一回。”

方金玉听了这话，也明白了眼前艳丽的少女，竟然是公主，急忙收起了目光，跟方守恭一样，跪在了颜雪落，一边磕头一边认罪。

颜雪落则蹙了蹙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看看你们的样子，养得如此肥态，却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当年若非好心之人将我带走抚养，今日，本公主，岂会来看你们？”

说着，颜雪落将方的罪名都说了出来，首要一条就是欺辱帝姬，还有便是弃养帝女，这两条，随便哪一条，都够方家被抄家灭族了。

方守恭听后，接着给颜雪落磕头认错，只道自己当年糊涂失了心智，早知如此，当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般做的。

到是方金玉显得有些硬气：

“公主殿下，原来你就是方柔姑姑当年生下的骨肉啊……这事并不能全怪咱们方家，方柔姑姑当年未婚先孕，这让咱们方家，都成理平府的笑话了…”

“当年若非大叔公是家主，不仅要将你们母女杀了，还得通报乡里，只是将她赶出家门，已经是仁尽义至了。”

颜雪落听了这话后，浑身一颤，凤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方金玉。

这让方守恭急忙拍打起方金玉来：

“逆子！快些住口，你说的什么胡话，你想害死咱们一家吗？”

方金玉却不服气地回道：

“爹，怕什么，这事情，当年咱们家就没做错，方柔姑姑若是早些承认，这个孩子是帝君的，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方守恭闻言，愣了一下，又偷偷看了一下颜雪落，见颜雪落俏脸寒霜，内心倏然一紧，急忙打了一下方金玉，将其掀翻在地。

又恼怒地斥责道：

“混账！孽障，快别多说了，你是想害死咱们全家吗？”

方金玉被方守恭一下给掀翻好几个跟头，加上他本就圆滚滚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肉球在地上打滚一般。

待稳住身子后，方金玉十分委屈地看着方守恭，眼神里充满了不服气。

方守恭见此，又跪着来到颜雪落身前，战战兢兢地说道：

“公主殿下，切莫听这逆子胡言乱语，咱们方家当年确实做错了，不过，看着公主殿下您，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望殿下轻罚！”

听了颜雪落的所言的罪名后，方守恭知道，方家的劫难来临了，以前他们怎么对待的方柔，今日，她的女儿就会怎么给她讨回债来。

而此刻的颜雪落倒是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知道，造成她生母这悲剧的下场，并不仅仅只能怪方家的无情。

这吃人的世俗礼教就是对女人不公，其次就是亥望帝君这个‘渣男’，到处留情，却又不给人家一个名分。

说起来，也是她生母没有遇到良人有关，故此，颜雪落觉得，此事，亥望帝君需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

当年亥望帝君只要大胆承认了，那她的生母，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之凄惨的下场。

方家是直接原因，而亥望帝君和吃人的世俗，则是间接缘由。

“罢了，世事无常，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再怎么样，我的生母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最终，颜雪落显得很是平静地说道。

这让方守恭和方金玉父子俩个都显得有些惊讶，没想到颜雪落竟然这么开明？

可接下来颜雪落的话，让他们两个脸色大变，只听颜雪落冷然地说道：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年若非你们对我生母动手，她也不会凄惨而殁…”

“令方家先给我生母正名，修葺茔地，重立新碑，再择一个直系后人，罚苦役三年，这罪便算抵了。”

前面的说法，对于方守恭来说，还是可以做到，可最后的一个惩罚，让他犯难了。

可眼下，颜雪落的惩罚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方守恭知道，如果再提条件，那就是不知好歹，便恭敬地应承了。

方金玉见此，急忙说道：

“爹，你就我一个后人了，那就是让孩儿去罚苦役三年吗？凭什么？我不去……”

方守恭听后，想怒骂几句，可见方金玉的样子，他又生生忍住了，最终只得向颜雪落说道：

“公主殿下，当年之事，是我等糊涂，理应是我等受罚，和后人无关。”

颜雪落闻言，蹙眉思量片刻后，微微颔首：

“也可，我原本是想着，你年岁大了，便让你的后人替你赎罪，既如此，那便你亲自受过吧，还有，莫忘了我前面的要求。”

方守恭听了这话，依旧恭敬地应承，只有方金玉还愤愤不平，认为他们方家就不该受到惩罚，直盯着方守恭说道：

“爹，妹妹被人掳走了，也没看你去跟人家官府说，这事倒是揽得这么快就。”

这话让方守恭很是愤怒，急忙斥责：

“胡说些什么，来人啊，快将少爷带走！”

颜雪落却突然听到了什么，急忙阻拦道：

“且慢，方金玉是吧，你说你妹妹被人掳走了？谁人掳走的？”

虽然颜雪落内心有些痛恨方家的无情，但也明白，她生母的悲剧，不仅仅只能怪责方家。

故此，听到方金玉说，自己的妹妹被人掳走了，颜雪落倒是跟着有些担心起来。

说起来，方家也算是她生母的娘家，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情，颜雪落想着，不妨帮帮他们。

方金玉见此，便鼓起勇气回道：

“还能是谁？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采花大盗呗，两日前，我妹妹她突然就不见了，不是这个采花贼，还能是谁……”

说着，方金玉显得有些悲伤起来，谁家还没个女儿妹妹啥的，被人掳走，自然是凶多吉少了。

即便没有性命危险，若是被贼人玷污，此后也别想再好好活下去了。

颜雪落听后，大惊：

“方家主，这事情可是真的？可有去报官？派人找了吗？”

方守恭原本还以为颜雪落会发怒，却没想到竟然还关心了起来，便苦着脸回道：

“回公主殿下，小女不见的当天，我就已经派人去找了，又去亲自找了府衙尊主…”

“可尊主却跟我说，有可能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采花大盗给掳走的，最近已经有不少花季少女惨遭毒手了！”

颜雪落听了这个情况后，脸色微微发白，她从进城到此刻，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个消息了。

想了想后，颜雪落还是宽慰道：

“方家主莫急，想必令爱和这次事情无关……”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颜雪落内心却想着，定然将这个所谓的‘采花大盗’给抓到，替理平府除了这个大害。

方守恭没想到，因为这事，颜雪落态度大变，竟然变得如此关怀起来，内心也变得安宁了一些。

并且主动提及，带颜雪落去方柔的茔地前祭拜，颜雪落对此，自然不会拒绝，跟着方守恭等人，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她生母的茔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