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一章 纸上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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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顺江而下，很快便到达了巫峡关。真正的水上关隘！

由于天都掌门皇弟孟旭安插在雷剑飞身边的那个蜀兵及时截流了雷剑飞火攻楼船的命令，所以关卡并未设卡拦截，也并未发起任何攻势，所有船只都是毫无波澜的快速而过！

穿过关隘之时，大家看到了大蜀水军军事防御露出的峥嵘一角！

拓跋玄与凤九霄并立船头，看着两岸的军事设施也不禁为之慨叹！

天下雄关，不过如此！

两岸沿江箭塔林立，自山脚一直延伸到半山腰，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粗略估计得有数百座！

每座箭塔高约十丈，居高临下视野极广。每座箭塔之间大约相隔五丈左右。每座箭塔上面可驻守四名长弓手，两岸最多可布下近两千人的弓箭大阵！

到时候万箭齐发、天地变色！

此外还有数十尊火炮架设在半山腰的炮台上！火炮台是依山势开凿出的平地。火炮手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江面，火炮的射程可达百丈！

弓箭也好，火炮也好，单边的火力都可以覆盖多半条江，所以两边若是同时开火恰恰能覆盖整条江面！只要发动饱和攻击，整个长江水面上无论有多少条船都得被击沉！任何船只都无法穿越这种威力巨大、火力威猛的塔防大阵！

虽然没有铁链横空出现在江面之上，但大家却还是从两边水岸上发现了穿过江底的铁链！那铁链竟然粗如儿臂！祼露在岸的铁链尽头连接在绞架之上。只要江岸两边的数十个兵卒同时拉动绞盘，这条大铁链瞬间便可以升出水面封锁整条长江！

拓跋玄仔细看着这两边的防御工事，脑海里开始预演着契丹水军逆流进攻这里的场景。

这时候凤九霄又开始泼他凉水了，“国师大人，你是在推演逆流进攻吗？”

拓跋玄见凤九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知道他又想给自己泼凉水，但自己偏又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不错！”

凤九霄笑道：“国师可曾听说，千百年来有过逆流而上进攻成功的先例？”

拓跋玄面无表情，“不曾！”

凤九霄追问：“那你为何还要作此考虑？”

拓跋玄反击道：“古人未成功不见得我大辽今日不能成功！”

凤九霄笑道：“呵呵，国师大人果然有投鞭断流的冲天豪气，但我若是想害你就会双手赞成你从水路进攻！但见死不救不是我性格。”

拓跋玄道：“说来听听。”明知道凤九霄最终的目的是打击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你们契丹的军事优势在马背上，在弓箭上，不在船舶上，不在水路上。但你却非要和大蜀比拼水军的力量，无异于拿自己的弱项去拼别人的强项，就像田忌赛马一样，你以下品马对人家的上品马，当然是败多胜少、九死一生了！”

拓跋玄不以为然地道：“田忌赛马的典故我自然知道。但你这属于偷换概念，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契丹让骑兵去当水兵？用一些旱鸭子去打水战？你真把我们当曹操了？明明士兵晕船，非得让他们硬上？最后把船连在一起让孙吴联军一把大火烧得溃不成军？”说到这里他忽然露出骄傲之色，“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大辽国也是有水军的！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凤公子？”他感觉到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因为凤九霄居然不知道契丹有水军！

凤九霄却貌似一点都没受到打击，一副无所谓地样子：“哦？你们有水军？哦！我知道了。也对哈，契丹不但有大江大河，什么鸭绿江，黑龙江，松花江，而且还有海，几乎全部囊括到自己版图里的渤海。你这一说我都想起来。想想也很神奇，你们居然是一个靠海的国家！大周国都没海，你们却居然有，这个世界还真奇妙。”

拓跋玄不禁瞠目扬眉：“这有多新鲜呢？我大辽国本就靠海，除了渤海还有黄海！所以我们有不少战舰！大风大浪的海上都可以来去自由，何况这风平浪静的内陆河流？所以，真要是打水战，到底谁胜谁负？只有天知道！”

凤九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竟然一点也没露出吃惊的样子，直接无视拓跋玄刚刚树立起的优越感，“是，你们水军也很强，但是你们逆流而上，也吃亏啊！”

拓跋玄面无表情，“哦？此话怎讲？”

拓跋玄知道凤九霄终于套出了“大辽有水军”的情报，但这不算什么顶级机密，大周王朝的一些军政顶层人物早就应该知道了！

甚至一些市井小民都该知道的事，他居然不知道！虽然凤九霄眼神中露出的窃喜自以为别人不知道，但我拓跋玄是什么人？这都看不出来？

既然你乐此不疲，那就索性让你过足瘾，说个够！然后可别怪我找机会反击你一下！

凤九霄居然还真的很认真的讲解道：“你看啊，就比如在这个地方啊，你们双方开战，你们从下游攻上来，一路逆流而上，可以说是千里跋涉、劳师远征，到了这里肯定是人困马乏接近强弩之末，因为是逆流嘛，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你们肯定会消耗更多的体力才能杀到这个地方。而大蜀的水兵呢，什么也不用干，就躺在这里守株待兔，啊，以逸待劳，直到你们钻进了他们的伏击圈以后，万箭齐发啊，火炮齐轰啊，你们被全部歼灭的可能性很大！”

全部歼灭？说话是越来越难听！

拓跋玄脸色有些阴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就这么傻呆在那，任他们攻击？”

凤九霄眉毛一扬：“你们逆水行舟的速度说是龟速行驶一点不为过！江水流速越快，你们逆流而上的速度就会越慢，几乎就和停在那里没什么两样，只能当蜀军的箭靶子！但你们若无法快速强行突破这道防线，便得尽快躲避蜀兵暴风骤雨般的攻势，要想避开漫天箭雨，只顺着长江到下游去了！可到了下游，咱不就白来上游一趟了吗？咱干嘛来了？打个逛逛就回去了？”凤九霄近乎苦口婆心，好像句句都在为大辽着想，但拓跋玄听的句句都是大辽完蛋了，死路一条，全军覆没，全部歼灭。

而凤九霄兀自滔滔不绝，“所以只要你们继续往前突破，蜀军必然万箭齐发、火炮齐轰，在流火漫天的美景之下，你们这些木船往哪躲？而且人家大铁链子一拦，你们就算速度再快又能怎样？还不是卡在这上不得下不得，最后还不是死翘翘了？”

拓跋玄强忍不满，不动声色，“你才死翘翘了呢！谁说我们就非得当人家箭靶子了？我们就不能派些身手好的精兵强将从小路包抄，先拔掉一些箭塔和火炮？没有了箭塔和火炮的支援他们还有什么？”

“你考虑到了这一点，他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箭塔周边难道就是真空防御，一个步兵都不驻守？就眼巴巴地让人把他们的箭塔干掉？肯定下面会有数万的步兵在此防守！”

顿了顿，他接着道：“再者说了，没有了箭塔，他们还有五牙战船啊！一个五牙战舰的威力可是相当的大！昔年大隋杨素统领长江上游水军自永安发船，出三峡顺江而下，船多势大，锐不可挡。但在延州两军决战时，隋军仅以四艘五牙战舰冲击敌阵便先后击沉陈军十余艘敌船，俘敌二千余人！如今大蜀的五牙战舰可不止四艘，除非你们也有五牙战舰，或可一战！”

“而且你们还要确保大辽的疆域首先要达到长江沿岸！否则你们的五牙战舰只能是镜花水月！”事实如此，只有在长江上造船才能在长江上发挥作用，否则即使在离长江最近的黄河里造船也白搭！开不进长江里去，不是废物摆设是什么？

拓跋玄半天插不上嘴，虽然涵养不错，但当着张子路等人的面被凤九霄如此“指点”也是相当尴尬，想找台阶下却总被凤九霄拦着，这还没反驳凤九霄呢，凤九霄又开始了，“另外我提醒一下国师大人，你们久居塞北，天干地燥，到了西南这种潮湿地区，小心水土不符，听说当年赤壁之战真正死于火攻之下的曹军不过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其实都死于瘟疫！”

拓跋玄终于暴发了：“如今我大辽战力岂是昔年曹魏青稞徐之兵可比？我大辽有凌霄城，什么神医没有？到时候凌霄城随军出征，你所说的问题全都不叫问题！”

凤九霄嘻嘻一笑，双手同时举起大姆指，“国师英明！”心中却道：这次去上京，顺便去趟凌霄城，拜见拜见“老朋友”燕公子。

他和晋中常家伏击自己的事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