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薇瑟养伤的这段工夫，隔天又下了一场雨。
陆斐自觉地问：“感觉怎么样。”
克洛薇瑟知道她问的什么，即答道：“这里的雨是有规律的。”
休息了一天，她的外伤已经看不见了。
乍一看也感觉不到体虚。
完全是一只精神抖擞，皮毛油光水滑的猫咪。
她左右踱了两步，道：“傍晚六点，会下一场雨，雨后空气最好，这段好空气的持续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
“紧接着，空气中便会混入一些不知名的有毒有害气体（或者辐射，这个过程很缓慢，一直到下午四点到六点，这个时间段污染最严重。”
陆斐点评道：“有点像水池溢满了以后排水又重新注水的过程。”
“对。”
克洛薇瑟说：“很奇怪。”
像是有什么机器在精准控制一样。
样本数据太少，不知道误差多大。
但是单就每天准点，前后不差一分钟。
陆斐抖了抖叶子。
她总觉得有些恶寒。
又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情绪，只好岔开这个话题。
她正想再问一下关于能源矿的用处，拿出空间纽一看，愣了一下。
半晌，陆斐问：“你说，空间折叠技术能用在什么折叠穿梭什么什么的吗？”
克洛薇瑟舔着爪子，耐心地看着她。
“比如你的机甲……”陆斐突发奇想：“进入一个折叠空间的范围内，你在这里。”
她把她一段枝条折成两段，指着两段开口的一点：“你在这里，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区别，但是……”
她把枝条展开，原本留在原地的“克洛薇瑟”小点瞬间跨越到枝条的另一端。
“这个技术可行吗？”
克洛薇瑟恍悟：“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我明明是从荣光星附近航线坠落，却落入一个没有信号，可能已经距离原本位置十万八千里的原因。”
“是。”陆斐说：“你说你是被人偷袭，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这种技术，将设定好……不，随便拉一个特别远的点出来折叠，把你丢到荒星野球。”
“说不通。”
克洛薇瑟摇头：“我后来逃亡的路线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只是在凭本能逃跑，他们再怎么厉害，应该也做不到预判到这种程度。”
“而且这么大费周章，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以绝后患。”
克洛薇瑟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嘴里要被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那就是…….”陆斐眼睛亮了亮：“你和无辜飞船相撞相撞，发生剧烈爆炸，这种爆炸造成了空间扭曲，你们的所在的点偶然和空间那一头重合了？”
克洛薇瑟舔着爪子想了想，点了点头：“挺合理的……就是这个空间扭曲空间折叠的设定不怎么合理。”
“据我所知，摆在明面上的研究所，现在是没有这项技术的。”
陆斐挠了挠头。
她也觉得不太可能。
什么折叠扭曲的，她一概不懂。
要是说这是传送阵，他们误触的传送阵，那陆斐还能勉强理解一点。
但显然不是。
这个世界天道的存在几不可闻，灵气也非常淡薄，根本支撑不起传送阵的巨额消耗。
陆斐甩了甩叶子，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她溜溜哒哒地绕着猫猫转圈。
还没说话，就看到了克洛薇瑟的死亡凝视：“我在想……你究竟从哪儿来。”
陆斐：“……”
啊哈哈。
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马甲还要不要了。
陆斐不动声色，装傻道：“从你心上来。”
克洛薇瑟：“……”
陆斐：“……”
多少有点油了。
陆斐打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不然怎么样，她总不能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就是被你撞到这里的受害者，我他妈还灵魂出窍了……
到时候克洛薇瑟万一和陆玉签对一对口供，她怎么解释自己的物种？
陆斐感觉自己好像在走钢丝。
摔下去，克洛薇瑟死亡凝视：“你从哪儿来？”
走前去，陆玉签虎视眈眈：“你还瞒着我多少东西？”
陆斐：“……”
不能想了。
不然得先被自己的联想吓到。
陆斐望天。
克洛薇瑟这次难得没有放过她。
猫咪上前一步，爪子按住藤蔓的一角。
清透漂亮的鸳鸯眼认真地看着……嗯，陆斐的脸（其实就是一片光滑的藤蔓表层。
她心里清楚，要是连真实来处问不出来，那她怎么可能能和人家做朋友。
克洛薇瑟的行为法则：非常事件非常行事。
猫咪的胡须动了动：“你到底是从哪里来？你是……人类吧？”
陆斐凝眸。
差点她就不想捂住马甲了。
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在理智控制住了她。
陆斐的枝条蔫下来，往日里轻快的声音也有些低沉：“你真的想知道吗？”
克洛薇瑟眉头一皱。
非文好像有些不开心。
她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克洛薇瑟想。
就听植物仿佛下定决心一样，说：“我其实……不是人啦。”
陆斐观察着猫咪毛绒绒的脸，试图看出底下深藏的情绪。
她斟酌着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我一直生活在这里……出生的时候就是藤蔓了。”
“其实……”
克洛薇瑟略微茫然。
她觉得陆斐说的话处处都是漏洞，偏偏又情真意切，根本不像是装的。
那假设陆斐没有骗她，她一棵生活在这星球上的植物为什么能知道那么多关于人类的东西，总不能是会读………哈哈哈，怎么可……
陆斐“盯着”猫猫，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是的，我能读心。”
克洛薇瑟：“……”
扯谎这种事情，开了个头，后面的就会越说越顺畅。
陆斐自己过了一遍台词，没有漏洞，这才继续说：“我只能在你虚弱的时候，大脑没有防备……才能读到你心之所想——包括你的大脑中储存的记忆。”
“不过我不会那么不礼貌的！”
陆斐连忙“解释”，完全是一根天真单纯懵懂的小藤蔓：“我只看了一些知识……”
哦……
克洛薇瑟下意识相信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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