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尉官见殷芳娜听不明白,急忙禀报。
“启禀公主,衡冰拿的是壮阳药!”
“噗!”
众将士憋着笑,连肩膀都在抖动,衡飞大着胆子抬头,瞄公主一眼,见她脸色阴沉,忙挥手命他们严肃点。
衡飞解释,原来堂兄拿的药是前几日刚从神医处求来的,原本只是单纯的补益剂,没想到吃了几日,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男人之间好拿重振雄风说事,几个单身汉凑在一起,揶揄衡冰,说他想讨媳妇了云云,可是不巧,却被殷芳娜撞见了。
“公主,您不必理会我们这帮粗人,恐污了耳朵”
可殷芳娜却好奇他提到的神医,她继续追问衡冰,那人便滔滔不绝起来。衡冰说,墨涂县有位开药材铺的李掌柜,他请来了附近大山中的神医,虽只出诊了一天,但却解决了许多疑难杂症,从此县中百姓,也不管真正的神医在不在,总是去药铺求医问药,他得的药,就是他娘亲求来的,别说,一吃真有效,还,还收获了意外之喜
山中神医这两者一结合,芳娜瞬间就想到了屠沽儿,她心道,这小妖女是缺钱了吗?竟然敢下山行医,她忽然瞪向衡飞,年轻校尉立时将头摇成拨浪鼓,急表忠心,自己绝没有将王爷患病之事告诉任何人。
芳娜是相信他的,可面上依旧冷冰冰,没有好脸色。
“滚!”
她对衡冰道,于是那小小尉官便圆润地滚走了,其余将士也识趣地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一退场,衡飞看向殷芳娜,攥着拳头,欲言又止,可犹豫许久,还是摇着头走了。
唉,年轻校尉内心郁结,上阵杀敌他很在行,可是如何与心仪的公主亲近却无人教过他,衡飞情路坎坷,暗自伤心去了。
殷芳娜肃着一张脸,可心中却泛起涟漪,她一直逞强,但其实极为在意自己的身材,当再次听到神医二字,便动了心思,想要找那位小妖医诊治一二,看看妖怪有无办法让她瘦下来。
说来也巧,那日她回到别院,哥哥殷秀别便找她商议要事,原来他有机密托妹妹去墨涂县办理,顺便叫她多住几日,巡查县中是否一切妥当,县令有无不轨行为
芳娜即刻照办,又让哥哥将衡飞拨给她使唤,她当夜启程,踏着月色,赶往墨涂县。
小小县城一如往常,吴县令见公主回来了,亲自站在城门下迎接,可惜殷芳娜并不想理会他,她打他面前飞马疾驰,一路尘土飞扬,糊了县令满满一嘴。
进城,即刻打点诸般事宜,衡飞见公主片刻不歇便开始处理公务,着实不解,他劝她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让他来做,殷芳娜却嫌他墨迹,叫他闭嘴,继续一个人伏案埋头苦干,她心中藏着事情,所以急于处理掉手头上的公事,衡飞没办法,只好站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她。
三天之后,殷芳娜终于将哥哥交代的事宜全部处理完毕,她连续数日仅睡了几个时辰,衡飞终是看不下去了,再次请求她歇一歇,可这位公主却置若罔闻,她无视他,虽起身进了卧房,却立时又走出来。
她换了一身便装,说要外出,还不许任何人跟着。
“公主您”
眼前的她着实让他惊讶,殷芳娜惯常一身戎装,飒爽英姿,极少穿得这么,这么呃像个女子
衡飞甩甩头,连忙否定自己,他不是说公主不像女子,他当然知道她是女孩子,年轻校尉红了脸,他喜欢她,丝毫不在意她身材如何,在他眼里芳娜公主就是最美的,他最喜欢她的眼睛,像两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儿
某校尉边想边感叹,自己要是多读点书就好了,这样才能像那些文绉绉的儒生一样,好好形容一番他的心上人
“你看什么看!”
殷芳娜扭扭身子,一副极不适应的模样,这位公主刚刚换了身玉色紧袖的对襟短衫,下穿同色绫裙,裙幅都别在腰里,露出淡青色绸裤和一双小蛮靴。她见衡飞摇头晃脑,一会儿傻乐一会儿痴笑,愈发羞恼。
衡飞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躬身请公主原谅,殷芳娜用肩膀撞开他,拿起弓箭插在绦带上,便出门离去了。
“不许跟着,敢来,我杀了你!”
空中飘来公主的狠话,衡飞着实委屈,只好停在门槛内,望着她渐行渐远
“师兄,此处我们已经走过了”
沽儿跟在祀太身后,看着他俯身寻找草药,暗自叹息一声,原来今日他与她背着小竹篓巡山采药,可是她这师兄明明收获了一箩筐珍稀药物,却尤不知足,他漫山遍野的搜寻,誓要找到自己想要的。
某蛟龙扶一扶眼镜,一边继续寻找一边喃喃自语,与小师妹说起泓峥的不是。
“你家那条龙,真是霸道的可以,他这封地中的地脉灵气全都被他吸光了,半点没给草木们留”
沽儿听罢,尴尬地挠挠脸颊,好像确实如此,山中除了怀林爷爷是只槐树精,其余诸树花草都没能幻化成精,那折华山就有许多花精树精,难道真如师兄说的那样,神龙将灵气都吸光了?
“呵!总算被我找到一棵”
祀太举起手,像小师妹展示新发现,他终于找到一棵野山参,虽然不大,但品相尚可,聊胜于无吧。
“唉,你们北境最地道珍贵的药材就是人参,奈何此地有龙,看来是挖不到极品了”
沽儿听着师兄念叨,与他一起将山参小心地平铺在苔藓地衣中,轻轻卷扎好,放入背篓中,他们已巡视数圈,想来今日是不会再有收获了,于是,这对师兄妹准备返回医馆,整理一下手头上的药材。
他们此时正临近山脚,刚要折返进山,就听见不远处,有谁在碰撞结界,沽儿与祀太对视一眼,决定去瞧上一瞧。
“气死我了!”
殷芳娜又被看不见的屏障弹了回来,她举弓射箭,那箭矢也如她本人一样,急急反弹,她气愤难当,可越挫越勇,誓要闯进去一探究竟。
沽儿与祀太须臾便来到近前,他们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殷芳娜却看不见他们,仍在不断撞击着结界,女孩凑近,终于认出那是谁。
“殷芳娜公主?”
看不见但是听得到,芳娜突闻女子娇细的声音,堪堪停下来四处环顾,可她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旋即又暴躁起来。
沽儿急忙唤她停下,“芳娜公主,我是屠沽儿,你还记得我吗?”
屠沽儿殷芳娜忙道,“你真的是屠沽儿?我怎么看不见你?难道你也变鬼了?”
“没有没有,此处设有结界,所以你看不见我。”
殷芳娜不太理解何为结界,总之是妖怪们的法术,不过她终于不再搞暴力破坏,停下来,纠结起应该如何诉说。
“呃呃我找你有事”
沽儿好奇道,“芳娜公主所为何事?”
“呃这个我生病了,找你看病”
哦?这倒是稀奇,女孩与这位殷公主虽然相处甚少,但也看出来她非常抵触妖族,她能主动来找她,难道真是得了某种顽疾?
沽儿以患者为本,好言安慰殷芳娜,可是这结界不是她能破得了的,于是女孩求助师兄,请他放人进来。
祀太低语询问殷芳娜是谁,沽儿略略讲与他听,某蛟龙了然,当即施法,绕着凡人公主画下一道金圈,放她通过。
芳娜仿佛穿透了一层沁凉水膜,缓缓走入山中,她一眼便看见了屠沽儿,还有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祀太。
这又是谁?她打量眼前的陌生男子,充满戒备,她只认得春从与泓峥,而这一位,显然都不是。
沽儿看出她的疑问,介绍道,“这是我师兄,祀太。”
“哦。”
殷芳娜干巴巴应了一声,可神色间还是很不自在,祀太倒不介意她的态度,还主动询问她的病情。
“我,我找她看病,不用你知道!”
“公主此言差矣,我是沽儿的师兄,也是名医者,你不要讳疾忌医,耽误了病情”
殷芳娜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愈发惴惴不安,她忽然大喊一声我不治了,转身就要逃跑,沽儿见状,急忙拦下她,好说歹说才劝住她。
女孩拉着公主向山上走去,她悄悄示意师兄此事由她来处理,祀太猜测这人间公主可能是患了妇科疾病,不好意思说与他听,所以理解地点点头,放两个女孩先走几步,他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他们来到医馆,今日歇业,但院子里却很是热闹,一狐一兔与蜘蛛精正在比赛踢毽子,女孩们的欢笑声回荡在天井中,春从则搬来椅子坐于廊檐下,手上雕刻着一只木偶,他身边矮矮的绣墩上,睡着毛绒绒的大橘猫福福。
殷芳娜看见此等温馨的场面,不禁有些怔愣,这和她想象中的妖魔鬼怪可不太一样,眼前的妖们竟然跟寻常人一样,享受着惬意时光。
春从早已察觉出异样气息,他瞬移至殷芳娜身前,默默打量她,几个女孩也围拢过来,惊诧地看向这个凡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