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有话直说

“爹，你这有些杞人忧天了吧？对那些贱民来说，陈粮和新粮根本没什么区别。”崔毅满不在乎的说道。

崔凌道呵斥道：“一个家族想要有个好名声，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但是毁掉一个家族的名声，却很容易。积毁销骨的道理你不懂么？”

世家能长盛不衰，除了垄断了知识，大量子弟为官以外。

最重要的就是联姻和名声。

通过大范围的联姻，世家门阀编制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触角伸到整个封建王朝的方方面面，保持家族的长盛不衰。

同时秉持“忠于当朝”但绝不会为出仕的王朝殉葬的原则。通俗来说就是食汉禄则忠于汉，食魏禄则忠于魏，其实说穿了世家门阀子弟真正忠于的是自己的家族。

看似名声在其中并没有多大用处。

但是真的如此么？

朝廷昏庸，贪官污吏横行，都有百姓起义。

如果世家真的压榨、鱼肉百姓，百姓会不反抗？

陈胜吴广最后虽然失败了，但是他们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也揭开了后来千千万万农民反抗封建统治的斗争序幕。

所以世家非常看重名声，因此崔凌道对于崔毅这样的行为非常愤怒。

陈粮和新粮的价格又能差多少？崔家在乎这点钱么？

“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啊。”崔毅说道。

“你通知下去，明年给那些掺了陈粮的百姓，每家减少半成租子。”崔凌道说道。

“爹，有这个必要么？”崔毅有些不解的说道。

这里面牵扯到的百姓可不少，要是每家都少收半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说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盯着这些蝇头小利，这样老夫怎么放心把家族交给你？族老们能同意？”崔凌道没好气的说道。

“我这不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么？这样那些族老才不会反对我执掌家族。”崔毅小声说道。

他也是想做一些事，证明一下自己。

崔凌道叹了一口气，说道：“发展家族是要从长远考虑，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你懂么？”

“爹，我知道了，回头我就按照你说的办。长安那边怎么办？”崔毅说道。

崔凌道沉吟了一会，说道：“李世民不是要粮食么？把家族的陈粮都运到长安卖给他。”

“爹，那可是七八万石粮食，都够七八万军队用一个月了。”崔毅惊讶的说道。

“没有足够的粮食，李世民怎么会有底气打仗呢？按照老夫说的做。”崔凌道说道。

“爹，这么多的粮食，肯定会惊动族老的。”崔毅提醒道。

崔凌道虽然是崔家组长，但是崔家可不是他的一言堂。

这么多年，世家已经从王朝更替之间，学会了一个道理。

一个家族的领头人，不能没有限制。

家主要是能力强，能带领家族更加辉煌，但是家主要是昏庸，也能带领家族走向灭亡。

因此，崔家的老祖宗，专门规定，如遇大事，必需和族老商议以后才能决定。

如果经过大多数族老同意，甚至能罢免家主。

这么多粮食，肯定是要经过族老同意的。

“你先去准备，老夫会和他们说的。”崔凌道说道。

族老看似能限制家主，但是限制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毕竟他们是族老，不代表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是族老。

为了子孙后代考虑，一般也不会与崔凌道为难。

当然了崔凌道也不会过分的去得罪他们，毕竟他们可以罢免他。

出售几万石粮食，又不是不给钱，族老也没道理反对。

……

李世民召见林轩的事情根本隐瞒不住。

很多有心人得到了消息，联想到内务府的事，猜测李世民召见林轩，很可能想要查账。

心里没鬼的还好，有些人开始担心了起来。

那些太监被仗毙了那么多人，就连他们转移到亲戚那的钱，也被抄家了。

想到这些，很多人不寒而栗，不愿意让李世民查下去。

他们自然不能去找李世民说，让他不要查。

这等于是不打自招。

他们把目光放在了林轩身上。

只要林轩不接下这份差事，自然就没事了。

至于李世民找别人查，他们根本就不怕。

其他人没有林轩这么快的效率，如果找的人多了，他们更容易做手脚。

要是那么容易查出来，他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林轩回到家不久，就开始有人找上门来了。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林轩不要去查账。

有些林轩认识，也有一些不认识的。

甚至就连程咬金他们也让人带信给他，让他不要查。

倒不是说他们也贪污了，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封地和俸禄的收入不算少，加上逢年过节李世民都会赏赐他们，他们倒不至于去贪污。

而是很多部将找他们，让他们帮着说情。

他们找林轩，除了念及之前的袍泽之情，另一个原因，也是为林轩好。

林轩要是查账，得罪的人太多了。

那些人不知道李世民的态度，为了不被查出来，会坐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们单个的实力或许不强，但是联合在一起，就有些恐怖了。

一连几天，林轩家里都有说情的人上门。

让林轩烦不胜烦，他也庆幸没有答应李世民。

不然有多少人找他说情，就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有可能还会更多。

这天，刚送走一个户部的给事郎，回到屋里，就有人前来禀报，崔浩来了。

林轩还以为世家不会来呢，没想到他们还是坐不住了。

让人去把崔浩带进来，林轩就在大厅坐着等了起来。

“崔大人可是稀客，快，请坐。”

等崔浩进了大厅，林轩假情假意的起身虚迎了一下。

崔浩笑道：“不告而来，侯爷不怪罪就好。”

等崔浩坐下后，林轩吩咐下人送来茶水。

虽然他和崔家有些矛盾，但是来者是客，没必要失了风度。

“不知崔大人前来所谓何事？”林轩问道。

崔浩笑道：“老夫听闻陛下有意让侯爷查账，不知道可有此事？”

林轩故作疑惑的问道：“崔大人从哪里听说的？最近不知道从哪传来的谣言，弄的很多人上门来问，找到散播谣言之人，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他不能承认，反正见李世民和他说的时候，只有他和李世民在场，他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崔浩见林轩睁眼说瞎话，嘴角有些抽蓄，说道：“空穴不来风，既然这样传，恐怕不全是假的吧？”

“崔大人来肯定不是和我讨论谣言真假的问题，有话就直说吧。”林轩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