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花名册
浦成见古祝群起了疑心,顿了顿,娓娓道来。
他说:“孔立强是延安排遣来上海的,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加上我一共有9个人,主要任务是破坏中日合作共建。其中有几个就潜伏在你们的政府部门,还有其他分散在各处。他们这一组的名单,由我和另外一人负责收藏,现在就存放在汇丰银行的保险箱里……”
古祝群抢话道:“那不就简单了,你去银行把名单取出来交给我,不就行了吗?还说什么特高课,你什么意思?故弄玄虚呀!”
浦成说:“古司长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我们打进上海,潜伏进政府机关,为了生存,不被你们查获,有着非常严密的组织纪律……”
古祝群插话道:“这个我见识过,都是单线联系。”
浦成接着说:“单线联系是最基础的潜伏结构,我们还有组员三角叉管理法。我比如说这份花名册,由我办手续存放在银行保险箱,但保险箱的钥匙不由我保管,而是交到了另外一个人手上,在这其中,我不认识保管钥匙的人,那把钥匙交由第三人从中转交。嗯,我怎么说你们理解了吗?”他打着手势,看看古祝群,又看看黄叔平。
黄叔平始终不说话,古祝群则说:“我听明白了,一把钥匙三个人保管,谁也无法独立取出这把钥匙,这种保密构建,只有你们想得出。诶!我说你傻不傻?你当时复制一把钥匙不就得了嘛!”
浦成说:“我当时也没想着会有今天呀!”
古祝群点点头:“哦!这话我同意。但你还没说清楚,这事跟特高课有什么关系?不会是特高课有你们的人吧?”
浦成摇摇头说:“这倒没有!现在的问题是,夹在我和保管钥匙人当中的第三人在特高课的手上。”
古祝群一下子明白过来:“哦!是卓立男,要不就是粟永盛。”
浦成说:“卓立男就是我的单线联系人,也是那把钥匙的中转人。我看过一眼花名册,虽然现在记不清了,但在名单上好像没看到粟永盛的名字。”
古祝群点点头道:“哦!明白了,明白了!不过,这事没你想得这么复杂,有了突破口,让寿谷夫加大审讯力度,我倒不信了,卓立男一个女流之辈能扛到什么地步。”
浦成叹了口气说:“要不你去试试!嗯……我提醒一句,我们内部有条铁一般的纪律,不成功便成仁,就算卓立男开口了,没有她亲自去取钥匙,你们还是拿不到。我担心的是,卓立男的活路走不长,就会被锄奸队执行了。这事宜快不宜迟,要抢在他们的前面去做。”
古祝群点着头说:“这个嘛!我是领教过,你们的手段可谓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啊!你说了这么多,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卓立男去把钥匙心甘情愿地取出来?”
浦成说:“我早就想过了,所以才一心一念地想去见石田或者寿谷夫。”
古祝群说:“你直说吧!我们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别兜圈子啦!”
浦成说:“我先问一个问题。”
古祝群说:“你问。”
浦成问:“卓立男开口了吗?”
古祝群说:“实话实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估计卓立男是个顽固分子,否则寿谷夫也不会让我急吼吼地来拜见黄老板了。唉!你们中共是出了名的骨头硬,骨头都是铁打的,我见石田抓了卓立男和粟永盛,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你接着说你的计划。”
浦成说:“让寿谷夫把卓立男放了,由我去把她接出来。等我与卓立男见了面,我有办法说动她。”
古祝群说:“你别蒙我,说具体些。”
浦成说:“只要能让我去把卓立男接出来就简单了。我会告诉她,是组织想方设法,才把她从特高课的的手里救出去,然后我会告诉他,孔立强危在旦夕……”
古祝群插话问:“孔立强是组长吗?”
浦成说:“组长不是孔立强,他还太嫩,担不起这个职务。我会告诉卓立男,特高课正在追查孔立强,他们的被捕就是为了查实孔立强。孔立强已经暴露了。现在我接到了延安的命令,负责把孔立强从医院里救出来,赶紧撤出上海。但怎么去医院救?我会说动她,医院有我们潜伏的同志,必须紧急找到这个人……”
古祝群有插话道:“这个人就在你们的花名册上!嗯!不错,有说服力。可是,卓立男会相信你的话吗?”
浦成说:“她会怀疑,但她相信孔立强现在的处境,所以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救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确信这一点吗?因为卓立男爱孔立强。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女人,关心则乱,在仓促中,她没有时间去考虑,去深入思考,所以我需要你们的配合,速战速决。”
听浦成说完,古祝群摸了摸下巴,眼睛盯着浦成。浦成一脸坦然,头一扭,手一摊。
古祝群说:“说得头头是道!有一点你是说对了,卓立男与孔立强的感情已经血凝与水了,我亲眼看到他们腻腻歪歪过,这种我眼里有你,你眼里有我的样子,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浦成说:“为了取得卓立男绝对的信任,最好的办法是,让我同时把粟永盛一起带走。一个司机对你们来说无足轻重,但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以给我的计划加分。”
古祝群的眼珠一转,呵呵一笑说:“你现在说得花好稻好,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浦成朝黄叔平看了一眼,脸上微微含笑,轻松地说:“凭黄老板!我的前程,都在我大哥手里。”
古祝群想了想,看着黄叔平说:“由黄老板担保,我是放心了,就是不知道寿谷夫会怎么想。”
黄叔平突然说:“所以我才想面见寿谷夫。”在他的心里,仍然是一心要为弟弟报仇,诛杀寿谷夫。
古祝群恍然大悟:“原来是有这道弯要转,这些事一联系,都说得通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啦!”
浦成说:“我的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这次豁出去,别说是上海,就是在国内也待不下去了。黄大哥,古司长,你们可要给我一条活路走。”
黄叔平“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古祝群低头默想了一会,说:“我做不了主,得去向寿谷夫请示一下。”
黄叔平说:“你请便。”
古祝群说:“我要打个电话。”
黄叔平大声叫道:“谢经理……”谢伯俞应声而进,“古司长要打电话。”
谢伯俞束手弯腰,点头道:“是!先生!”随即朝古祝群伸手一请,“古司长请跟我来。”
古祝群跟着谢伯俞走出包房,待谢伯俞带上房门,黄叔平按耐不住,立即悄声问道:“为什么?”
浦成压低声音说:“置死地而后生。”
“代价会很大,你、孔立强,都可能折戟陪葬。”
“值得!”
“就为一个卓立男?”
浦成点点头,悄声说:“卓父功勋无二,长子已陨,小儿下落不明,立男现是独苗,必须力保。”
黄叔平愕然叹了口气,一时间默然无语。他把手掌抚在桌上,伸出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无声地敲了敲,以表心中的敬意。
(本章完)